他鬧出的動靜不小,車簾外的人已停了交談,一個年輕男子挑開車簾鉆進(jìn)來。
借著昏暗的夜色,隱約可以瞧見男子高大的身形,以及發(fā)間與右耳閃爍幽光的銀飾。
南疆人。謝枕云心里劃過這個念頭。
只聽年輕男子唇邊低低念了幾句他聽不懂的話,小蛇與蝎子便都乖乖鉆進(jìn)了他腰間的瓷蠱里。
“你是誰?”謝枕云微微抿唇,眼眶漸漸紅了,試探道,“為何要把我抓過來?”
年輕男子蹲下身,用南疆話說了幾句。
音色低沉醇厚,聽起來不像說話,像吟唱某種古老的歌謠。
謝枕云茫然地眨了眨眼,雖聽不懂,卻敏銳地察覺到男子對他并無敵意,暫且松了口氣。
“柳明燭?!蹦贻p男子改用蹩腳的帶著口音的中原話低聲道,“我的名字。”
“我不認(rèn)識你?!敝x枕云搖頭,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尖勾住男子的斗篷邊緣晃了晃,“能不能放我回去?我有點怕你的……蟲子?!?/p>
也不知這個名叫柳明燭的南疆人有沒有聽懂他說的話,馬車?yán)锇察o了幾息,方才聽見對方開口。
“雪蓮?fù)踔?。?/p>
“我的?!绷鳡T瞥了眼他勾纏在斗篷邊緣的手,淡聲道,“要帶回去,種起來?!?/p>
雪蓮?fù)踔??那不就是蕭風(fēng)望為了救他,從南疆王宮搶走的東西么?
若是柳明燭知道雪蓮?fù)踔瓯凰粤恕瓡⒘怂麊幔?/p>
謝枕云低著頭不說話,忐忑一路,也沒等到柳明燭逼他交出雪蓮?fù)踔辍?/p>
若柳明燭不知道雪蓮?fù)踔晔菫榱私o他治病,為何會找上他而不是直接去找蕭風(fēng)望的麻煩?
不等他試探,柳明燭已讓他明白緣由。
“吃?!蹦腥诉f來一個小瓷碗。
瓷碗里,是顏色不一的小蟲子,不是他曾見過的任何一種,反而更像是南疆傳聞中的蠱蟲。
“……”
謝枕云只看一眼,便頭皮發(fā)麻扭過臉,捂著xiong口干嘔起來。
一只寬厚的手拍了拍他的背,繼而傳來那音調(diào)奇怪的中原話。
“吃了,雪蓮?fù)踔觊L高高。”
“我是人,不是雪蓮?!敝x枕云緩過神,回頭小聲道,“我怕蟲子?!?/p>
然而縱使他有千萬種裝可憐的法子,對于一個或許連中原話都不能完全聽懂的南疆人,也是束手無策。
他怕激怒男人,被蟲子咬。
“王株長在你的血里,你就是。”柳明燭的南疆話里混著幾個中原字眼,“雪蓮?fù)踔瓿韵x子,才能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