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怨念在祝沅心里只停留了一小會兒就消散。
他安慰自己死都死了,沒必要為了前生的事煩心。對此刻的他來說,那些人還不如桌上的紅燒大肘子有吸引力。
祝沅戳著肘子啃得滿嘴流油,有人尖聲叫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
接著“嘩啦”一聲脆響,祝沅嚼著肘子回頭。
四個家伙已經(jīng)不滿足于口頭爭吵,后來發(fā)展到動手爭搶小小的骨灰盒。他們一個個看著大有來頭,現(xiàn)場其他村民哪敢輕易上前勸架,只能眼睜睜看著鬧劇。
他們勢均力敵互不相讓,大有生吃了其他對手的意思,胡扯頭花雞飛狗跳,鬧得十分難看。
搶奪中,裝有祝沅骨灰的的小小陶罐就這么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里飛到半空,接著一個完美的拋物線下落,摔得粉身碎骨。里面的骨灰飄飄灑灑,飛得到處都是。
所有人呆滯幾秒,而后男女老少齊聲尖叫,大家頂著滿頭白灰四下逃竄,有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當場暈厥,現(xiàn)場一片混亂。
祝沅抬頭看著漫天飄灑的屬于自己的骨灰,人都麻了。
混亂人群中,他恍惚低頭看著滿桌沒來得及吃完的好菜,猶豫不過三秒,淡定捧碗。剛才還擔心搶不過那幾個上年紀的,現(xiàn)在都是他的了。
反正也是他自己的骨灰,人難道還嫌棄自己嗎?
這一幕實在太詭異,葬禮現(xiàn)場熱鬧的堪比戲劇表演,打架的打架,逃跑的逃跑,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忙著發(fā)朋友圈。
唯有祝沅穩(wěn)如泰山屁|股都不帶挪一下,沉浸式干飯。對面的黃毛精神小伙笑嘻嘻的打開慢腳,給他的親親家人們現(xiàn)場直播。
于是,祝沅就這么在網(wǎng)上火了。
恒源科技總部,38樓總裁辦公室。
祝沅拿出這輩子最端正的坐姿,腰背挺直兩腿并攏,低眉順耳,就像只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小鵪鶉,慫得窩囊。
與他正對面隔了一張玻璃茶幾的沙發(fā)傷痕坐了個身型高大的男人,寬肩窄腰,目測比祝沅現(xiàn)在這副小身板大了兩圈,一拳下去還得跪下來求他別死。
讓祝沅抬不起頭的還因為那人長了一張對于男性來說過分妖嬈美麗的臉,明艷張揚,看上去像是能同時渣死十個男人。尤其祝沅這種沒見過世面的顏控小土狗,多看一眼都怕自己上去舔人家。
相較祝沅的心虛,方彥怒火沖天,死死盯著這過去二十年幾乎從未有過交集的私生子弟弟,恨不得掐死他。
“真出息啊!”方彥怒極反笑,高大的身軀微微后仰,大開大合的猖狂姿態(tài)和謹小慎微內扣八字的祝沅形成了鮮明對比。
祝沅垂頭不敢出聲,怕一張嘴暴露自己不是原身的秘密。這對兄弟明眼看著關系就不好,要是被發(fā)現(xiàn)他是假冒的,估計下一秒就得進精神病院或者實驗室。
那天參加完自己雞飛狗跳的葬禮,祝沅頂著骨灰吃飯的視頻在網(wǎng)上爆火,各路營銷號自媒體紛紛下場推波助瀾,再加上他現(xiàn)在這副皮囊足夠精致漂亮,幾天內快速霸占各大平臺的熱度,還有不少機構打算簽他做大網(wǎng)紅,吃下這波流量直播賣貨。
祝沅生前作為一個普通打工人哪見過這種聲勢浩大的陣仗,不能免俗想要一夜暴富做網(wǎng)紅,正猶豫簽哪家機構合適,沒想到被方彥打電話拎出來,生生罵了他快半小時。
方彥罵完猶不滿足,正要重整旗鼓繼續(xù),門外傳來一陣輕響,很快走進來一個西裝革履身量挺拔的年輕男人。他的面容白凈秀氣,鼻梁架著副無框眼鏡,整個人透著股既溫柔又禁欲的矛盾氣質,看著就讓人產生好感。
一天之內接連看到兩個優(yōu)質男人,祝沅顏控屬性再次發(fā)作,偷偷瞥了一眼這位據(jù)說是他“大嫂”的男人,兩口子果然挺配。
注意到他的小動作,方彥咬牙冷笑:“再看一眼試試?”
祝沅輕咳,不敢再動。
陳都把手里的托盤放下,將其中一杯泡好的紅茶放在方彥面前,另一杯橙汁則放到祝沅手邊,漂亮的丹鳳眼透過無框眼鏡對他溫柔一笑,像是安撫。
“別兇他。”他輕聲說,“他還是孩子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