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在十六歲之前他是祝沅生命中唯一親密的人,也是他的全部。
因為過去太難忘懷,二十年來梁峰再也沒有跟任何一個人談戀愛,始終獨身。他無數(shù)次在深夜拿起電話又放下,因為無法邁過內(nèi)心深處的巨大愧疚,一錯再錯,以致于永遠無法挽回。
梁峰自認不是輕浮的人,但他不得不承認,這一刻他的確不想那么快就跟眼前人說再見。他從來沒見過這么像的兩個人。
也許是因為對方恰好也是同樣青春的年紀,他仿佛見到十八歲的祝沅又一次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那么美好。
梁峰太懷念過去了,每時每刻。
“我、我能請你吃飯嗎?”他磕磕巴巴的開口,被祝沅注視著手心冒汗,緊緊貼在褲腿兩側(cè),像個青澀的毛頭小子。
祝沅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奇怪,如果他沒聽錯,梁峰這是在……搭訕?
不怪他多想,哪怕分開那么多年,他也不相信梁峰居然干得出在大街上對一個只見過兩次的人提出約飯的請求。
這比霍凌英對他微笑聽上去還要驚悚。
“不好?!弊c湎攵疾幌氲木芙^。
都說初戀對一個男人的殺傷力巨大,可能祝沅是個例外吧。他不覺得此刻的自己跟梁峰還有什么好說的,更不理解,打死他也不信梁峰是貪圖美|色。
拋開這些,祝沅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騙騙詹錦卓還行,瞞著郁斯問題也不大,可是只要跟梁峰多聊幾句,他肯定就能發(fā)現(xiàn)端倪。要知道當年他倆可是關(guān)系好到穿一條褲子,他抬個手梁峰都知道想干嘛。
面對他的拒絕,梁峰眼里的光芒眨眼間消散,將近一米九魁梧挺拔的男人面上幾分無措,看上去有點可憐。
“那……能加個好友嗎?”他退而求其次,掏出手機干巴巴的看著祝沅,語氣帶著一絲乞求:“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問問祝沅的事?!?/p>
祝沅想說不好。
他才剛接受現(xiàn)在的生活,一點都不情愿再跟過去的人事有聯(lián)系。無論是詹錦卓,郁斯,還是梁峰,他都打算舍棄。
無論是什么原因或者苦衷,過去就是過去了。
他的尸體已經(jīng)火化,甚至骨灰都沒能留下,代表祝沅的一切都已不復存在。如今的他只能龜縮在方嘉的皮囊里像個小偷茍延殘喘,不知道有沒有明天。
梁峰看著他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離開,一顆心落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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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祝沅的生活又恢復平靜,跟梁峰的意外相遇沒有泛起他內(nèi)心半點漣漪。
今年不僅第一場雪來得早,新年也是。過了一月中旬,城里就空了大半,大部分外地人早早放假趕回老家團聚,原本繁華擁擠的大街少了很多車輛。
以前祝沅都是一個人過年,這種闔家團聚的大好日子跟他沒有關(guān)系,反正都是自己抱著泡面桶蹲在沙發(fā)上看春晚。
可是今年好像有點不同。
“……”他盡可能做最后一次微弱的掙扎:“我能不能不去?”
人家倆夫夫出去度假滑雪享受二人世界,他個碩大電燈泡跟著干嘛?融入不進去就算了,還得遭方彥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