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兇他?!彼p聲說,“他還是孩子呢。”
方彥被氣笑了:“你管一個十九歲成年、有手有腳到處惹事的男人叫孩子?!他在外面早把我們方家臉都丟盡了!”
說罷他將手機重重摔在茶幾上,畫面定格的視頻里,赫然是祝沅在葬禮上胡吃海塞的蠢臉。
陳都低頭看了一會兒,笑得眉目彎彎:“我覺得還挺可愛,至少說明他胃口不錯?!?/p>
方彥似乎拿他沒辦法,狠狠瞪了他一眼,有氣沒處發(fā)。
祝沅捧著果汁被迫現(xiàn)場看人家倆夫夫秀恩愛,一邊思維發(fā)散早不知走神去了哪里。
當初他從這具陌生又年輕的身體里醒來,方彥這個名義上的哥哥只在第一天去醫(yī)院看過他。那時祝沅還沒從重生魂穿的震驚中回神,挨了罵都不知道怎么還口。
后來他才慢慢從陳都口中得知,自己這具身體叫“方嘉”,聽說是方家上一輩那不靠譜的老爺子遺留下的風流債,常年養(yǎng)在國外。
方彥對這個弟弟本來就沒什么好感,再加上方嘉也特別不省心,在國外跟著一群紈绔吃喝玩樂紙醉金迷,學業(yè)門門掛零,畢業(yè)都夠嗆。
最關(guān)鍵的是他還不學好,后來結(jié)識了當?shù)鼗旎?,不僅故意半夜騎著改裝摩托在市中心大街飆車擾民被警察追,還跟混混們跑去富人區(qū)搶劫偷竊,甚至還差一點點參與違禁品交易。幸好被方彥發(fā)現(xiàn)及時強制綁回國,不然最后只能給他收尸。
可是即便被帶回來,小少爺也一天不消停,仍然到處惹事闖禍,害得方彥不得不隔三差五的收拾爛攤子,心里對他就更加厭惡了。
也許因為多年的生活作息混亂,又或是那天晚上在酒吧喝酒太多,本就有先天心臟病的方嘉就這么活生生把自己作死,反而便宜了當時恰好在同一醫(yī)院搶救的祝沅。
那廂方彥被陳都一通哄勸終于捋順毛,雖然面色鐵青,好歹沒有再罵人。他懶洋洋端著杯子輕啜,眼皮也不抬,更一句不問他為什么要跑去那窮鄉(xiāng)僻壤的村子吃席,好像對方嘉這個人毫不關(guān)心。
他氣消大半,冷聲說道:“今天開始,你給我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哪都不許去!”
祝沅無可無不可。反正葬禮都辦完了,與他過去有關(guān)的人事他也沒什么惦記的,出不出門無所謂,只是放不下那好容易攢了小半輩的錢剛買下的老破小二居室,以及卡里剩下的三萬塊,那可都是他的命。他還想找個機會出去,看能不能把房子和存款弄出來。
一旁陳都適時提醒道:“今天的晚宴把嘉嘉也帶著吧?他回國半年,還沒真正在外面露過臉呢?!?/p>
眼下方家與霍家的合作勢在必行,兩邊都有用聯(lián)姻穩(wěn)固長期合約的打算,霍家那邊自然是一路孤寡到三十的掌權(quán)人霍凌英親自上陣,方家這邊人選卻犯了難。
方家小輩本就不多,最合適的方彥英年早婚,他跟陳都青梅竹馬一路高中自由戀愛到大學,才畢業(yè)就忙不迭領(lǐng)證結(jié)婚,他眼里壓根看不上旁人。而方家其他小輩又很不夠看,好幾個甚至未成年,算來算去居然只有方嘉勉強合適。
但這正是讓方彥頭疼的地方。
方嘉遺傳了方家人的好皮囊,奈何內(nèi)里實在大草包,作天作地性情頑劣還很難管教,方彥擔心萬一結(jié)婚后他死性不,闖出什么驚天大禍,壞掉兩家好不容易達成的合作,他能掐死這禍害。
但凡手頭有第二個人選,他絕不會考慮方嘉。
霍凌英確實很討人厭,可罪不至死。
他旋即又想起陳都前幾天的話,他說方嘉過去頑劣也不全是他自己的責任,當初把他一個小孩丟在國外無人管教,如果再結(jié)識幾個品行不端的朋友,學壞是很容易的事。如果趁他現(xiàn)在還小及時插手干預(yù),說不定還能掰回來。
方彥對如何教育方嘉的事毫無興趣,但要是真能管好,將來拿去聯(lián)姻也是個不錯的工具人,好歹算是為家里做貢獻。
今天的晚宴就是霍家主場,他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用方嘉,有心讓霍凌英親自相看一下。方嘉那小子不說話的時候還挺能唬人,萬一霍凌英眼瞎真看上了,那也是他自己倒霉。
方彥在心里盤算幾遍臉色稍霽,對祝沅態(tài)度好了不少:“你回去收拾一下……”說完他上下打量祝沅,眉頭緊鎖:“把你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衣服都換了,穿得什么破爛!”
祝沅低頭看著腿上大片破洞的牛仔褲,心說這已經(jīng)是方嘉衣柜里最能出門的裝備,剩下那些布料加起來都湊不齊一套完整衣服。
由于方嘉過去從不在外面露面,自然沒有給他訂做合適的晚禮服,陳都于是帶他去附近的商場,從頭到尾精心裝扮了一下。
都說人靠衣裝。祝沅換上一身嶄新的白色燕尾禮服,原本有些蓬松的碎發(fā)用發(fā)膠往后梳得一絲不亂,鏡子里的少年唇紅齒白,在昂貴禮服的陪襯下竟也有幾分貴族氣質(zhì),很有小說中清純天真小白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