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沅眼皮一跳。仔細想想,雖然大學課程晦澀難懂,新娘課卻也沒好到哪里去,兩相對比,還不如待在大學里。
距離他和霍凌英的婚禮還有不到一個月,陳都每天都在忙,要一遍遍反復和婚慶那邊核對流程,又把來客名單過了一次又一次,累得都瘦了一圈。
霍凌英那邊估計也不得閑,連著半月騰不出時間和祝沅約飯,晚上的問候短信倒是沒有一天缺勤,哪怕僅僅一句簡單的“晚安”也不落下。
時間久了,祝沅就算再遲鈍也能體會到霍凌英對他的重視,對方貌似認真想跟他好好過。祝沅不是不知好歹,霍凌英如此誠懇,長得還很符合他的審美,要是結婚真能發(fā)生點什么他也不會拒絕。
因為以前答應過結婚了要燕姐報備,祝沅挑了個晴好的天氣去了一趟墓園。
過完年后天氣漸漸回暖,祝沅終于能脫下厚實的羽絨服換上更為輕便的大衣,捧著在山下喪葬店買好的花束慢悠悠往山上走。
當初他一窮二白,卻還是傾盡所有給燕姐選了這塊墓地,因為大師說這兒風水好,將來燕姐投胎能優(yōu)先選個好人家。
每年的清明節(jié)祝沅都會來祭拜她,今年提前了一點。因為清明之后他要結婚可能沒空,不過以燕姐的性格應該不會怪他。
把手里的花束放下,祝沅蹲在墓碑前從口袋中掏出shi巾把墓碑擦拭一遍,驚訝的發(fā)現(xiàn)紙巾干干凈凈,上面一?;覊m都沒有,好像有誰提前來打掃過了。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想,祝沅又在墓碑前的火盆里發(fā)現(xiàn)了許多灰燼,摻雜著零星幾點沒燒干凈的紙錢,顏色還很新鮮。
因為前天夜里才下過一場雨,所以這人應該是昨天來過。
祝沅立刻起身四處張望,空蕩蕩的墓地一眼看過去碑連著碑,半個人影都看不到,只有他自己。
燕姐父母早亡,生前的幾個閨蜜各自嫁得太遠,余下那些親戚這些年從來不沾他們的邊,估摸著也沒什么好心過來祭奠她……
現(xiàn)在除了自己,還有誰記得她?
答案顯而易見——肯定是霍馳那小子。
祝沅收回目光重新蹲下,低頭對著墓碑上燕姐發(fā)黃的照片嘆氣:
“燕姐,你在下面要是沒事的話……記得給那傻小子托個夢罵他一頓,讓他別糟蹋自己了?!?/p>
“他現(xiàn)在可真成了沒爹沒媽的野孩子,怪可憐的?!?/p>
祝沅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拿出打火機把塑料袋里的紙錢點燃,一把一把的丟進火盆,默默看著火苗吞噬著紙張化作陣陣黑煙。
霍馳被帶走的那天,他也是這樣只灰頭土臉像只喪家犬蹲在燕姐墓前痛哭,懦弱無能又絕望。
他曾經(jīng)信誓旦旦答應過燕姐會好好把孩子養(yǎng)大,可最終還是食言了。
那些年他每天要拼命的安慰自己,霍馳跟著有錢有勢的親爹是去過好日子的,這樣他才能讓自己找到理由堅強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