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喚蓮紫的婢女自是連連討?zhàn)?,笑過后便揭過不說了。
五姨奶奶轉(zhuǎn)向玖兒,重新拾起話頭:“剛才聽小少爺說起你們數(shù)天前遇險落崖,明明該是驚險的變故,他卻是興高采烈地提起,反倒讓我越聽越糊涂了。玖兒你好好說上一說,當(dāng)時的情形是怎么樣的?”
盧玖兒應(yīng)是,心里邊贊老爹的神機妙算,邊迅速在腦里梳理好準(zhǔn)備的說辭,放軟了聲音,狀似回想地慢慢道了出來。還又贊嘆又慚愧地說道:“少爺處變不驚,思維敏捷。那時候他還提議藉著崖上的粗藤爬下。事后經(jīng)驗豐富的老柴夫也說此計利于求生,不過當(dāng)時就是玖兒膽子小,才拖累了少爺陪在崖上等候救援?!?/p>
一番話聽得五姨奶奶摟著戚博文,又是心痛又喜愛地喚了幾遍“我的兒哪”“心肝唉”,讓懷里的小少爺紅著臉享受著娘親的溫軟擁抱。
盧玖兒畢竟是小孩的身軀,時間長了多少是承受不了的。她心下嘀咕著,罰站可是件體力活兒呀,比農(nóng)忙時干活還累人。又加上說了一大堆話,越來越覺得口干舌躁,頭重腳輕起來。也估摸不到主人家還想“閑聊”多久,她捻量了一下,用低聲卻又能令人聽清的聲音說道:“阿母,玖兒急,想上茅房……”
黃氏連忙告罪,帶著玖兒跟引路的媽媽往外面尋茅房解手而去。盧玖兒跟在后頭,臨離開花廳時,還隱約聞得五姨奶奶問盧永洪的話:
“你家玖兒,似乎還念過學(xué)?……”
八
內(nèi)宅的五姨奶奶(下)
好不容易出了來,玖兒哪里還想回去?慢慢地上完茅房,哄著黃氏跟院子里的人討了茶水,緩緩地飲,緩緩的歇腳。黃氏見她這樣子,也不催促,似乎也有點適應(yīng)不了與主家應(yīng)答的那種情景。還好歇完腳剛回走到廳門前的梨花樹下,便見到盧永洪已經(jīng)告辭出來了。
黃氏迎上去,低問:“回去了?”
盧永洪不答,只轉(zhuǎn)過身謝過送出來的青衣婢?!安桓覄跓┲窠銉??!?/p>
青衣婢竹笙笑道:“盧莊管也是這宅里的舊人了,想必是認得路的,那便不送了。”
盧永洪再次謝過,才領(lǐng)著妻女步出了五姨奶奶的梨花院。一直走到四面開闊的回廊處,望見前后無人,便將剛才臨走前受賞的荷包遞給黃氏。
她接過打開一看,不免心喜。“賞這么多?”
與黃氏相較,盧永洪的神色卻不明地沉郁,只說道:“收好,別讓人瞧見了?!?/p>
與來時不一樣,他們走過一段夾道后,從偏門穿進一個有卵石鋪路的庭園里,雖然同樣栽有花草樹木,但卻明顯比之前見到的遜色不少。再往前走便是一處連廂的院子,院里有兩名婦人在樹下萌涼處納鞋,見有人來了,便抬頭觀望。其中年紀(jì)稍大的那位,訝異地招呼道:“大盧,你怎么來了?!?/p>
盧永洪恭敬道:“全嫂子,我順路來看看衛(wèi)副管有沒有什么需要帶回家去的?!?/p>
全嫂笑道:“也是,你們兩家同住一個別莊,互相照應(yīng)著是應(yīng)該的。只是這時辰來得不巧,衛(wèi)副管不在院子里呢,也不知道在哪處忙著。要不待他回來后,我替你帶個話,讓他到落腳處尋你去吧?!?/p>
盧永洪道了謝,只得帶著妻小先行離去了。
待到傍晚飯后時分,衛(wèi)大海才來到客棧,與盧永洪兩人到外頭叫了酒水和小食,慢斟對飲。
“準(zhǔn)備什么時候啟程?”
盧永洪苦笑?!白允窍M皆缭胶?。本來計劃初四便回的,沒想到途中出了那等事故,一直拖到現(xiàn)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