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笑,在他身邊坐下,“什么結局?我們兩個都躺醫(yī)院,正好給自己放個假?!?/p>
薛燁去牽她的手,反復摩挲,低頭不語。他仰起臉把眼淚逼回去,“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p>
“我什么事也沒有,”明昭拍拍他的手背,“你應該好好保護你自己?!?/p>
倆人安靜地牽起手,各懷心思。
薛燁咬牙暗忖,絕不能放過這個司機,他必須讓他吃點苦頭。
成明昭并沒有產(chǎn)生和薛燁一樣的憤怒,她知道剛才那個男人不過是傀儡一只。她在琢磨那輛別克。
別克,又是別克。
看來已經(jīng)有人坐不住了。
人總是這樣,越急,破綻就越多。
預感
回到家,蓮姨正好站在院門前,見到成明昭,她像往常一樣笑著問好:“太太,我今天燉了您喜歡的石橄欖陳皮鴨?!?/p>
她手里拿著東西,成明昭的目光移上去,蓮姨托著手里包裹,回答:“剛才派來的快遞,我先拿去消個毒?!?/p>
“給我吧?!?/p>
成明昭接過那件包裹,對著蓮姨微笑,“辛苦了,我吃過晚飯,陳皮鴨就麻煩你解決了?!?/p>
蓮姨望著她進屋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感嘆,成明昭是她見過最平易近人的有錢人。
她二十多歲就出來給人家當保潔,服務過的有錢人不計其數(shù),工作壓力和雇主的財力呈正比。還算過得去的普通家庭,料理起來麻煩事多,總是扯皮,討不到一點好,隔三岔五疑心她會貪小便宜,冤枉氣沒少受。
這些人恩怨還不少,多是一些家長里短柴米油鹽的瑣事,鬧得雞飛狗跳。她在二十多歲那年理解了世人常說的“貧賤夫妻百事哀”。
中產(chǎn)階級又比普通家庭好些,會拿她當半個親人,有好吃好用的少不了她的一份,待人不錯,也好說話。再往上更清閑,通常一年里只有一兩次能見到雇主,她做好分內(nèi)的事,就能享受超出傳統(tǒng)藍領的待遇。
成太太和他們比起來又要更好,只要自己能做的,幾乎都是親歷親為,把他們這些傭人當作同樣平等的人。以往在別家干活,無論對方是小有錢,還是大富豪,面對他們這些人,多少自帶微妙的距離感。
這種距離源于階級。他們血管里流淌著不一樣的血,所以過著不一樣的人生,一個生來被別人服務,一個生來服務別人,這是由血液決定的。那些生來被服務的也知道自己是被服務著的,所以看他們的眼神就像看一件工具——鞋刷、或者拖把。這不是歧視,因為他們沒有主觀上的惡意,這是天然的傲慢。
但成明昭和這些人不太一樣,蓮姨說不清那是什么感覺,也許是她沒有高人一等的階級感,讓人很安心。階級感無法靠后天養(yǎng)成,她能嗅出來,那是從血里散發(fā)出來的味道。成明昭身上沒有這種味道。
成明昭對她,對和她一樣的人,感情上沒冷落過,物質上沒缺少過。做他們這一行,遇到一個好的雇主是很幸運的,她覺得自己可以跟成明昭一輩子,只要對方不辭了她。
蓮姨出神地想著這些事,又看見薛燁匆匆回來,頭上還扎著紗布,她嚇了一跳:“這是怎么搞的呀?”
薛燁停下腳步,“沒事,遇到了一點小車禍。”
“天吶。”
蓮姨捂住嘴,跟了上去。相比之下,她就能聞到薛燁身上的那種味道,有錢人普遍都是這種味道,說起來也見怪不怪了。這些味道聞久了,就會發(fā)現(xiàn)沒什么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