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時云塌下腰,伸長了手去勾床頭柜的抽屜,探手一摸,拿到了抽屜里的香煙和火機。
余妄是不抽煙的,他討厭煙味。
因為一聞到煙味,他就會想起泛黃陳舊的筒子樓,遮天蔽日的,煙酒味繚繞,他就了無生機地瞪著一雙不討喜的死魚眼,扮演在潮shi角落寂寞生長的蘑菇。
且還是最無害的那種蘑菇。
沒有毒性,可是很丑,是黯淡的灰白色,傘蓋并不美麗,誰來都可以踩一腳,甚至不會有人升起把他給踩痛了的自覺。
因為蘑菇是不會說話的。
夏時云會抽煙,不過抽得相當(dāng)少。
他也沒有煙癮,學(xué)會抽煙是在畢業(yè)后獨自打拼、最忙碌、壓力最大的那一年。
作為新人攝影師,即使師出名門,也積攢了很多實習(xí)經(jīng)驗,但始終沒有建立起個人強有力的關(guān)系網(wǎng),工作室也沒成立,那陣子夏時云的時間恨不能一分掰成兩分來用,行程基本上是沒有空的。這也算是他和周泊航會離心的誘因之一吧,實在是聚少離多。
白天,他需要自己去堪場,要自己去維系客戶。
溝通會是開不完的,有些小明星咖位不大,但是脾氣不小,要求很多很雜,方案經(jīng)常改來改去,前一秒確定的事項,后一秒就推翻了,且不給時間,立馬就要。
夏時云天天熬大夜畫圖做方案,困得實在不行了才開始學(xué)會抽煙。
但是后面他的事業(yè)逐漸高升,煙也越來越少碰了,一包煙開封半年都抽不完。
現(xiàn)在他是累狠了,也是爽得神志都快模糊了,渾身筋骨都像泡在甜味的蘇打水里,如果不抽一支,他可能會被草成傻瓜。
他從盒中抖出一根細長的煙,拈起來用微微發(fā)干的唇瓣銜住,瞇著迷離的眼問:“我能抽一支嗎?”
夏時云渾身汗shi,聲音是慵懶的啞。
他能通過余景生猜出余妄應(yīng)該不喜歡煙,今天他似乎是成心要在余妄面前把他的雷點踩個遍。不過這個他倒不是故意的,畢竟煙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討厭就討厭吧,沒必要糾正或者脫敏。
不出意外,夏時云今后也會慢慢戒掉不抽了。
他本來就沒什么癮,明年工作室還打算擴招,應(yīng)當(dāng)不會再有讓他忙得非要用香煙才能提神的機會了。
余妄癡癡地看著他。
幾根微微汗shi的發(fā)黏在青年白皙的臉側(cè),眉目是極具風(fēng)情的漂亮,眼睛哭過,水涔涔的,長長的睫毛被淚水打shi變重,沉沉地垂下來,像被晨露壓彎的蝶翼。
他心說,別說抽煙了,抽他都行啊。
男人低低喘息,啞聲:“好?!?/p>
得到伴侶的同意,夏時云才點起了火,暖亮的火光躍動,把他明艷的臉映得更加奪人心魄。
他抽的是藍莓爆珠香煙,煙味很淡很淡,入口是清涼的藍莓味,像超市冰柜里售賣的藍莓味冰工廠雪糕,果味很濃郁。
青年一手撐在男人鼓漲的xiong肌上,一手優(yōu)雅地夾著細長的煙,泛紅的臉頰微微收進去,緊蹙的眉心緩緩舒展開,徐徐吐出的繚繞煙霧不可避免地撲到余妄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