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借了高利貸。”
那道醇厚低沉的話聲縈繞在頭頂,平靜地陳述著這個事實。
陳冬狠狠抹了把眼淚:“我有什么辦法,我沒有錢!我總不能把他留在醫(yī)院等死!”
她的話聲嗚咽含糊,嗓音略顯尖銳地,吐露出憤怒的腔調(diào)。
周圍安靜地只回蕩著她微弱的抽泣。
遮天蔽日的陰影仍垂落在她身上。
透過被淚水模糊的視線,陳冬仍能瞧見那雙高檔的皮鞋安靜地立在她身前。沉默地,一言不發(fā)地等待著。
一種荒謬的猜測從她混沌的大腦中飛速掠過。
——他似乎在等她開口,等她求他。
兩次的碰面都是他率先搭話,主動開口。
他對她感興趣。
陳冬的抽泣戛然而止。
她緊緊抱著膝蓋,指尖泛著白,將牛仔褲都摳出塊痕跡。
而后,她慢慢仰起頭,學著電視劇里的演員一樣,將半張我見猶憐的面容揚了起來,輕咬著下唇,楚楚可憐地小聲問道:
“……你可以幫幫我嗎?”
那雙淺灰色的瞳仁鷹隼般銳利平靜,一寸寸打量著她的面容,濃密的眼睫半斂著,面無表情地自上而下俯瞰著她。
陳冬僵硬地仰著頭,唇瓣張了張。轉(zhuǎn)而,有些喪氣地垂下眼眸。
她不覺得丟人,也不覺得害臊。
與許童的命相比,尊嚴、羞恥……這些簡直不值一提。
男人忽然緩慢俯下身。
那張面無表情的深邃面容漸漸在眼前放大,冷沁的薄荷香氣絲絲縷縷漫進鼻腔。
陳冬淚水迷蒙的眼瞳中飛速掠過絲慌亂,心臟劇烈地狂跳著,幾欲破胸而出。
她竭力地想要避開,卻被大腦的理智牢牢壓制著身體。
隨著他愈發(fā)湊近,那截兒僵硬的、生了銹一般的脖頸仍是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發(fā)出“咔”地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