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心里一顫,他眼里紅紅地布著血絲,像一張網(wǎng)把她攏在其中,箍得緊緊的。
她其實有很多話想說,比如,被施離魂術(shù)真的很痛,比如住韓家總沒有自家踏實,比如短短三天她就擔(dān)心了他很多遍,但這些話最終都化作一聲輕描淡寫的嘆息,咽回了肚子里。
小滿手臂從后一繞,把他的腦袋重重按在自己肩上,周詞脖子一歪,被迫曲身斜靠下去,小滿比他矮了一截,這姿勢頗為別扭,也不太舒服,但他沒有動彈,低頭輕笑了笑。
旁晚時分,阿七早早在門口候著,興高采烈地把二人接回家。
小滿四下查看了一番,家中并無異樣,也沒有小妖作祟,一切太平??磥砦洪L風(fēng)應(yīng)該還在忌憚她身上解不了的縛靈咒,以為她道行高深才沒有貿(mào)然前來。
小滿不敢掉以輕心,吃過晚飯,她在房里睡了一覺,直至深夜時分,摸黑進(jìn)了周家祠室。
祠室內(nèi)莊重肅穆,燈火通明,臺上整齊排放了周詞高祖以來眾先輩的靈位。
她躡手躡腳走到供桌前,挨個往下看,角角落落找了個遍卻沒有發(fā)現(xiàn)當(dāng)初許小滿的那一塊。
她立在蒲團(tuán)前恭敬拜了兩拜,把臺上滅了的兩支燭火點燃,燒了一炷香后,開始翻祠室大大小小的抽屜柜門,忙活了半天仍是無果。
難不成被周詞扔了?
她懊悔自己沒留個后路,關(guān)心一下這塊牌位的下落。
小滿撓撓頭,四下踱步走了幾圈,路過廚房時忽看到里頭火光搖曳,仍有煙氣冒出,她不由走到門口張望。
阿七正在起爐灶煮面,以前聽他說周詞每晚都要讀書習(xí)字,興許正在給他做宵夜墊肚子。
她禁不住也砸吧了兩下嘴。
阿七身旁堆著一地不齊整的柴火,他拉了幾下風(fēng)箱便開始往灶下添,木頭大大小小毫無規(guī)整可言。
他一根根拾起朝里扔,火也越來越旺,阿七打了個哈欠,伸手又摸了一根,臉色卻忽然變了一變。
他抓起手邊的東西深深看了一眼,眉頭一皺揚手就要丟進(jìn)火里。
小滿心中暗笑,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阿七!”
小滿推門而入,嚇得他想都沒想連忙藏到身后去,小滿向來眼尖,在窗外已看到了那東西,便伸手向阿七討要:“拿來我看看?!?/p>
“少夫人,不好吧,還是燒了吧……”阿七退后幾步,還將它牢牢藏在背后。
“說來也是我的東西,你只管給我就行?!?/p>
“可、可是太晦氣了,少爺看到也要不樂意的?!?/p>
“有什么不樂意,人總要死,死了也總會用到,或早或晚罷了。”
阿七從沒聽過這種話,傻呆呆站著琢磨,小滿立馬言辭強(qiáng)硬道:“你別告訴他,快拿來?!?/p>
阿七退到墻根愁眉苦臉道:“你要留著做什么呀?”
“我自有用處?!毙M抱臂站在他眼前思忖了一瞬,立馬允諾道,“明日午時生火開灶前必定物歸原處,到時你盡管燒個干凈?!?/p>
“當(dāng)真?”阿七將信將疑,晃著肩膀猶豫要不要交出去。
“千真萬確?!毙M見機(jī)閃身搶過,用奪來的這塊木牌敲了敲他的腦袋。
阿七連忙捂住頭,小滿已趁他不注意大搖大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