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時機(jī)?”
道士一笑,朝新郎身上一指:“此人命中將有一劫,你需替他渡過難關(guān)。既已入了人身,便要以人間的法則處事,切莫讓人發(fā)現(xiàn)真身,否則恐生事端?!?/p>
她一時語塞,半晌才說:“懇請尊者相告,劫難在哪時哪刻,我好早做準(zhǔn)備。”
他言:“一切自有天定,你無須知曉?!?/p>
許小滿心亂如麻,又追問說:“為何偏偏是我?”
道士淺笑而語:“山貍,你只需記住,萬物萬事,依道而行,不必多問。”
說完,他即轉(zhuǎn)身化煙云,許小滿搶步上前大聲道:“尊者且慢,我還有一問,這身軀原本的主人去了哪里?”
耳邊話音早已空靈渺遠(yuǎn),漸漸散去,只留余音回蕩:“神魂歸元,不日將入輪回?!?/p>
小滿啞然,待緩過神,周詞已追了出來,她回頭正撞上他失神的雙眼,心想:這人年紀(jì)輕輕,一日里妻母相繼離世,也算一大劫難了。
當(dāng)夜周詞打發(fā)小廝阿七先睡,后領(lǐng)許小滿去了間空房安頓下來,服喪期間夫妻需分開居住不可同房,這令小滿暗暗松了口氣,但她實(shí)在不愿困于這副身軀,只想盡快替周詞了結(jié)難事。
她急切詢問自己怎會躺在棺木中,今日發(fā)生何事種種,周詞只當(dāng)她是摔疼了腦袋記不起事,遂原原本本將經(jīng)過告訴她。
小滿假意按揉腦后,順著話問他:“我好多事都記不得了,不知你家世就稀里糊涂嫁與你,我又是哪里人?”
周詞道:“看來你摔得不輕,我讓阿七叫位郎中替你看看?!?/p>
小滿阻道:“噯,不必不必,你多和我說說自然就能想起來了?!?/p>
周詞將信將疑但仍往下說道:“我只知你叫許小滿,年方十六,是五里外望溪村的漁家女,家中有父母和一位兄弟?!?/p>
她忙應(yīng)道:“對對對,有印象?!?/p>
她還想等他說下去,周詞臉色悵然,半天才說:“我的家世……以后慢慢說給你聽吧。”
小滿一想,恐怕是提及了傷心處,也就不再多問,天色甚晚,周詞囑她早些休息,自己心中隱隱作痛,卻還寬慰小滿幾句才離開。
靜謐的屋內(nèi)只剩許小滿一人,她躍上床頭,雙腿盤坐,闔目喃喃,可馬上又睜眼皺眉。那尊者道士說的果然不假,眼下她確實(shí)不得脫身,也不能貿(mào)然使用法力,如此一來便幾乎和凡人無異了。
她本山中精怪,卻因那沒道理的天意束縛成人,心里早大為惱火。
她泄了氣仰面躺下,腦后那些珠釵簪子戳得頭疼,她坐起來抓拉了幾下,手上沒有輕重,不禁“哎喲”一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