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直街胡同,一處低調(diào)的府邸內(nèi),蘇琛正在屋里焦急地來回踱步。
當他看到慕漁進來時,愣了愣,也顧不得她是怎么來的,剛想說“庸醫(yī)你來得正好”,結(jié)果一轉(zhuǎn)眼,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出現(xiàn)了。
看著掀簾而入的沈四小姐,蘇琛瞪大了眼睛,眼角也跟著狠狠一抽,連忙將到嘴的話給咽了下去。
而后看向慕漁,那眼神仿佛在詢問:這位四小姐怎么也來了?
慕漁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轉(zhuǎn)眸順著血腥味的來源之處看去,裝作不認識道:“他便是病患?”
慕漁顯然比蘇琛冷靜多了。
“是我讓四小姐來的?!焙竽_進來的窈娘說道。
窈娘并不認識慕漁,只是憂心世子傷勢,又聽四小姐說慕漁是妙手堂的大夫,恰巧她知曉妙手堂是蕭景淵的產(chǎn)業(yè),這才放心讓慕漁跟著一道過來。
蘇琛差點就忘了此事!
眼下京城各處大大小小的醫(yī)館,都被人暗中盯著,事發(fā)突然,他們害怕暴露行蹤,是以不敢冒然去妙手堂請人。
而恰好慕漁在榮國公府,任誰也不會想到,國公府的四姑娘會跟蕭世子有聯(lián)系。
“快快快,還請大夫救救我家公子!”蘇琛便裝作同慕漁不認識的樣子,引她去屏風后。
慕漁說了句:“去打熱水來。”
窈娘立刻去了。
不一會兒,蘇琛從屏風后退出來,對沈霜寧拱手一禮:“多謝四小姐相助。”
眼前男子只著一身素凈的白衣,頭頂簡單別著一只毫形制的黑檀木簪,再無其他裝飾,五官也算周正清秀,眼神藏著睿智,而眼角的淚痣是老人常說的苦命相。
沈霜寧看到蘇琛時,恍惚了片刻。
蘇琛,她是認得的。
他是蕭景淵身邊的幕僚,也算是軍師,后來在燕王府還頗有地位,連王妃都對他以禮相待。
燕王府得勢后,他去哪都是座上賓,卻依舊這身樸實無華的打扮,總是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樣。
她剛嫁入王府時,曾遇到一些異樣的眼神,擔憂做得沒有宋惜枝好,會被王妃和世子嫌棄,成日惶惶不安,后來是蘇琛看出她的無助,給她遞了一方錦帕。
還安慰道:“在下認為世子妃是很好的人,您不必為了其他人的看法,事事周到,天下沒有人能做到像銀票一樣人人喜愛,但蘇某相信,時間久了,他們都會看到世子妃的好。”
是蘇琛的這句話化解了她心中的不安,是以她對蘇琛印象很好。
只不過蘇琛的下場不太好,他被亂黨抓住,裝進麻袋綁在馬車后面,活生生拖行而死。
眼下看到他好好地站在面前,心下難免生出幾分復雜來,但這種情緒很快被壓了下去,她對蘇琛欠了欠身,道:“我也跟世子也算同盟,且他先前亦救我于危難,我既知道他受傷,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只盼蕭景淵快點醒來,把剩下的土豆交給她。
蘇琛微微頷首,便不在多說了,擔憂地望著蕭世子的方向。
沈霜寧原是想先離開的,可看到蕭景淵的情況似乎很嚴重,真怕他就這么死了,于是干脆留了下來。
她看著窈娘纖弱的身子接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去,一切親力親為,連臉頰上的汗都顧不上擦。
不知怎的,沈霜寧好似能透過此時的她,看到從前蕭景淵在外受傷時,也是窈娘這般任勞任怨,體貼入微地照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