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車,葉芷安便被突然聚起的風(fēng)貫穿身體,徹骨的寒涼將她神經(jīng)拉扯得一抽抽的疼,喉嚨也不好受,雖沒到卡血的程度,漲痛感卻強烈,像經(jīng)歷過一場漫長而艱辛的賽跑。
她從兜里摸出潤喉糖,塞進嘴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干澀的嗓子好受些。
盛清月叫來的是個女人,看著四十出頭,沉默寡言到兩個人坐上纜車后都沒有完成一次順利的對話,全憑手勢交流。
葉芷安有輕微的恐高癥,隔了近兩分鐘,才敢往外看,稀疏燈火掩映下,勉強看清淮山的全貌。
山路蜿蜒,蛇身一樣盤桓交錯著,夜晚霧氣重,風(fēng)一停,就積聚在一處,從高空看,霧蒙蒙的。
葉芷安沒開過車,也知這樣的路相當考驗司機的駕駛技術(shù),更別提在這上面疾馳。
正這么想著,引擎的轟鳴聲撞入耳膜,她一垂眸,看見兩輛車閃電般地劃過,車尾交替一甩,成功過彎,碎石子滾落懸崖之下。
——是非常玩命的開法。
葉芷安忽然明白為什么要封路了,畢竟這出大戲不是普通人能摻合進的。
兩車拐進一個隧道,連著幾聲巨響后,只出來一輛車,她還想看得更明晰些,纜車先停下,同行的女人朝她遞去一個催促的眼神。
葉芷安接收到,快步跟上,東拐西拐一陣,視線里晃進來燈紅酒綠的繁華景。
半小時后,葉芷安才知道這地兒還有個名字:驀山溪。
選自一詞牌名,詩詞里有句:天涯情緒,對酒且開顏,春宵短。
生怕別人不知道這里是拿來干什么似的。
女人突然停下腳步,往葉芷安手里塞進一張房卡,然后拿出手機,在屏幕上敲打幾下,亮給她看。
【這是盛小姐的房卡?!?/p>
【在最后面那棟,別走錯了?!?/p>
葉芷安掃過她喉嚨,微微點了下頭,看著女人走進滿滿。
車上下來個男人,沒走遠,就倚在車邊。
那會葉芷安還沒看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他高挺的身型。
也不知道是在天寒地凍里正兒八經(jīng)地訓(xùn)練過,造就他一副鋼鐵般的身軀,還是他存心要與這天氣負隅頑抗,好讓自己看上去標新立異些,身上只穿有一件黑色翻領(lǐng)襯衫,紐扣還敞開兩粒,冷白肌膚上兩道鎖骨凸起明顯。
襯衫下擺松垮,只有一角被攢進皮帶里,西裝褲裹住兩條瘦長的腿,淺口皮鞋上方,伶仃腳踝無處遁形。
就在葉芷安感慨他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時,他的整張臉轉(zhuǎn)了過來,最具標志性的是那雙眼,像深邃的海,又似凜冬的夜,浸著刻骨銘心的薄涼,偏偏那一閃而過的眼神,只留下漫不經(jīng)心的空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