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p>
兩個人此刻的情緒不亞于海嘯來時的兇猛激烈,交談時的語調卻比重逢后任何一次見面都要平和,將氣氛烘托得格外詭異。
暮落村的夜晚少了城市的燈紅酒綠,一片寂靜。
這樣的沉悶一下子帶葉芷安回到還被困在房間那會,心臟又開始劇烈跳動,上車后,她還不肯松開紀潯也的毛衣,“你說說話吧,什么都行。”
她額角也已經(jīng)簡單處理過,包著紗布,有紅色硬幣大小的血跡洇出來,上唇干燥發(fā)白,下唇被她咬破一個口子,血已經(jīng)凝固,可這些帶來的震撼都不及她現(xiàn)在看人時的眼神,充滿猜疑與驚懼不安,聚焦后又是前所未有的空洞、茫然。
哪怕提前做好心理建設,在親眼見到她后,紀潯也心臟還是產(chǎn)生了一種天崩地裂的晃動感,霎那間,全身的血液都沖到手上,手指突然變得腫脹僵直,無論如何也動不了。
想抱住她,又怕傷到她,愣了好一會兒,外頭的喇叭聲將他意識拉扯回來。
紀潯也摁下大腦的暈眩感,用笑容掩蓋眼底的狠戾,“天氣預報說北城未來半個月可能會下雪,昭昭小姐,到時候賞個臉一起去看雪景吧?”
“你從哪兒看的氣象預報?”
“百度?!?/p>
“……”
“氣象每天都在變,你越提前看越不準確?!?/p>
“要真下了,你愿不愿意陪我?”
葉芷安將下巴埋進他替她準備的羊毛圍巾里,吸吸鼻子,正要給出回答,車在酒店門口停下。
一家普通的便捷式連鎖酒店,開的是家庭套房。
二十分鐘后,門鈴響了兩聲,葉芷安以為是紀潯也的助理,等人走近,卻看見一張陌生的臉,三十上下,手里提著一個藥箱。
林盛安是紀潯也的初中同學,正兒八經(jīng)的醫(yī)科高材生,畢業(yè)后在滬城一私立醫(yī)院當外科醫(yī)生,沒多久被紀潯也雇來當私人醫(yī)生,也是巧,這兩天正好輪休,在桐樓旅游。
紀潯也不顧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深夜,一通電話打去,林盛安罵了他幾句,還是任勞任怨地趕來。
見到紀潯也口中的“重癥患者”后,心里的罵聲更大了,臉上倒沒表現(xiàn)出現(xiàn),微笑著拿出消毒液和紗布。
紀潯也一直觀察著葉芷安的反應,她一皺眉,他的心就像被什么東西攥了把,呼吸短暫變得困難,沉嗓打斷林盛安:“你弄疼她了。”
林盛安一陣好笑,“大哥,她腳底板都傷成這副樣子,擦藥能不疼?你拿片羽毛去刮都疼。”
紀潯也視線還是冷冰冰地傾軋而下。
林盛安把工具遞過去,“要不你來?”
紀潯也沒動,“我要是自己能行,還要你過來干什么?”
他正滿肚子火氣無處發(fā)泄,這會甭管誰撞他槍口上,他都能擺出六親不認的姿態(tài),直接將人射個體無完膚。
刻薄的嘴臉終止于衣服下擺傳來拉拽感那一刻,他垂眼,看見葉芷安朝他小幅度地擺了擺頭,有勸誡的意思。
同樣將她這小動作看在眼里的還有林盛安,眼底興味霎時重了幾分,沒想明白對面是何方神圣,才會讓向來狂妄自大的紀公子如此聽話。
上完藥,紀潯也遞給林盛安一個眼神,兩個人朝外走去,順手帶上臥室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