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音量并不高,只有離他最近的三個人才能聽到,但他們的外形實在吸睛,圍觀者越來越多,葉芷安待不下去,對溫言之微微一笑,告辭:“溫先生,我還有事就先走了?!?/p>
溫言之點頭,“路上小心?!?/p>
葉芷安沒再看他們,一個人朝公交車站臺走去,走到半路又被一輛車逼停。
紀潯也從車里出來,“去哪?送你?!?/p>
她故作平靜地拒絕了,“不用,我坐公交回去?!?/p>
紀潯也往她身前一檔,同時使出殺手锏,“我們聊聊剛才的事兒?!?/p>
像篤定她會上車似的,撂下這句后,他就走到副駕駛旁,拉開了車門。
葉芷安遲疑幾秒,敗給好奇心,自己打開后座車門。
紀潯也錯愕一瞬,低眉笑了聲,繞回駕駛室,柔聲打開話題:“是不是還沒吃飯?”
葉芷安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嗯了聲。
“隱巷新研發(fā)出了幾道菜品,一會兒帶你去嘗嘗?!?/p>
依舊不是征求意見般的口吻。
葉芷安一時不知道該評價他是強勢,還是自信,但不管何種,都足夠激起她復雜的情緒,隱隱也有一種無法言述的難堪。
“不用了,有人等我回去一起吃?!?/p>
紀潯也沒再繼續(xù)他那似是而非的邀請,另起話頭:“什么時候回來的?”
葉芷安戳破他的明知故問:“你應該清楚的。”
車速突然減慢,兩秒后恢復原狀。
葉芷安見他遲遲不進入正題,忍不住開口:“剛才是怎么回事?”
“嚇著你了?”
葉芷安強撐著,才沒過多泄露出情緒,現(xiàn)在卻因這四個字破功大半,飽含責備的語氣急促了些,“突然有輛車莫名其妙地撞過來,車屁股還給撞出一大塊凹陷,這動靜換作是你,會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嗎?”
她笑了聲,切換成他最擅長的陰陽怪氣腔調,“差點忘了,紀公子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我們這種凡夫俗子被嚇到跪地求饒,也能做到面不改色?!?/p>
他的地位已經(jīng)今非昔比,周圍一群人虎視眈眈,各個恨不得從他細如牛毛的不妥當之處夸大出一整套子虛烏有的罪名,好拉他下臺取而代之。
在這種如履薄冰的境遇里,不說要求他時時刻刻謹言慎行,至少也別比四年前還要乖張妄為、毫無分寸可言。
這般的伶牙俐齒,一下子將紀潯也記憶帶回到他們交往前的那次吵架,十句話里有七八句都在綿里藏針地擠兌著他。
紀潯也此刻卻覺無比動聽,甚至勝過世間萬千直白甜膩的情話,撓得人耳膜和心臟一陣陣的癢。
他無法抑制地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