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颶風撞上蛟牙嶼的時候,邊緣稍稍掃到了一點余杭,倒是為余杭如火如荼的兩國學(xué)子的斗法,還有備受期待的劉湘沅劇團的大戲上演稍稍降了點溫。由于七海商社的會議似乎比預(yù)料的長,而受到颶風的影響,似乎那些人要回到余杭的時間又要遷延,終于劇團還是在葉韜不在的情況下,在談瑋蒔的懊惱和不滿中開始了首演。
抵達余杭之后,劉湘沅為了劇目能夠上演著實費了不少心思。那用大宴會廳改建的劇院舞臺實在是太小了點姑且不說,劇場的聲響效果比起丹陽的那個從設(shè)計伊始就考慮到聲學(xué)效果的弈戰(zhàn)樓講解大廳差了好多,更別提正在建設(shè)的丹陽大劇院了。在這些日子里,重新調(diào)整了臨時劇院里的座位安排來讓更多人能夠享受更好的演出效果,調(diào)整原來的演出方案來配合顯得有些狹小的舞臺……好在劉湘沅在這方面說得上是經(jīng)驗豐富,工作熱情也十分高,還有幾乎取之不絕的資金和人力可以調(diào)配,倒也順利完成了。
懷著對這種和原來各地的地方戲曲完全不同的表演形式的好奇和憧憬,或許也是因為蓮妃常菱如此執(zhí)著地要帶這劇團來春南,那么熱切隆重地向春南不少達官貴人提起這種表演形式起到的作用,在劉湘沅看來因為舞臺和劇場不合格而顯得很是寒酸的演出,卻取得了相當轟動的效果。
在余杭演出的,是劉湘沅的這個劇團已經(jīng)在丹陽演得爛熟的詩劇《梁山伯與祝英臺》以及很受常菱追捧的宮廷斗爭戲《王子復(fù)仇記》……這兩個都是脫胎于莎士比亞名劇的劇本雖然在這個時空經(jīng)過了大幅度的修改,但仍然難以掩蓋住那故事和劇本本身地光輝。
可是,在經(jīng)過了盛大而成功的演出之后,卻又冒出了另一種論調(diào),有人以頗為惋惜的語調(diào)說東平的士子們的確是很有才華的,只不過這些才華總是被一些無謂的東西消磨掉了。那些所謂格物、財會之類的知識如此。那些鉆研歷史本身地方法論如此,連著這些儼然已經(jīng)成為東平主流文化之一的劇場演出也是如此?;蛟S是由于天氣并不好,這樣的論調(diào)并沒有傳開。而原本一直堅定捍衛(wèi)東平文化立場的談瑋蒔卻顯得有些無奈,也有些無謂。她已經(jīng)很明白東平和春南的文化氛圍,和對于什么是有用什么是沒用的標準是完全不同的。對于那種牛頭馬嘴式的抗辯,她徹底沒有興趣。
想要去劇場看戲地人很多,其中固然有不少人是為了接近那些被蓮妃常菱邀請的達官貴人,但更多的則是圖個新鮮。這次的演出由于是全程由春南王室。尤其是常菱的母親一方——夏家全程贊助,也成為了劉湘沅地劇團少有的非商業(yè)演出,居然所有的觀眾都是邀請的。最后,還是談瑋蒔和戴秋妍去要求了之后,才終于加演了兩場,對公眾開放。而實際上,氣氛最為熱烈地就是這兩場加出來的演出了。
不過,葉韜不在。不管是談瑋蒔還是戴秋妍,總覺得有些無聊。
在第二場加演之后,當談瑋蒔和戴秋妍回到使團駐地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人來人往很是熱鬧。一問之后才知道,葉韜他們回來了。然而。駐地的氣氛卻有些凝重。
當知道了事情的經(jīng)過之后,談瑋蒔和戴秋妍都有些后怕。在短短一個月里,葉韜主動或者被動地卷入的事情實在是好多,而且這一次葉韜可是實實在在廝殺過了。那刀光劍影的場面,是戴秋妍和談瑋蒔無法想象,也不愿意去想象的。
葉韜比七海商社地其他成員們略早一些回到了余杭。一方面是因為原來會議也算是基本開完了,雖然苦戰(zhàn)之后善后的事情很多,但卻不用再耽誤葉韜的時間,那正在進行肅清作戰(zhàn)的小島上,也商量不了什么事情。而另一個方面,則是葉韜要回到余杭。來做一些只有他能做的事情。
七海商社并沒有隱瞞他們會議期間遭到黑鷹幫攻擊,損失慘重的消息。這種消息是瞞不住的,與其被人當作流言來傳播,還不如自己大大方方地說明了好。七海商社的豁達倒是讓春南那些這些年來因為七海商社地崛起,生意越來越不成地春南海商們,或者是那些和黑鷹幫暗通款曲,甚至就是黑鷹幫動用大量金錢和關(guān)系培植起來的官員們糊涂了起來。七海商社準備做什么?
幾位來慰問“受驚”地葉韜的春南官員并沒有從葉韜嘴里得到任何消息。不過,兩天之后。葉韜就面見春南國主。正式就剿滅黑鷹幫的事情提出了交涉。春南有著太長的海岸線,對于剿滅海盜向來是力不從心。這也是為什么黑鷹幫能在春南混得風生水起,從不少海商那里收“保護費”收到手軟的原因之一。而現(xiàn)在春南擺明了要將全部精力放在明年對西凌的攻略上,就更沒有心情理會黑鷹幫的事情了。
但是,葉韜作為東平重臣,正式提出這件事情來卻又不好不做出答復(fù)。好在,葉韜也很是通情達理,在春南方面最后只說會在“剿滅”黑鷹幫的過程中提供一些方便的時候,很是寬容地沒有再進一步要求。但之后在余杭的七海商社的會所里進行的會議,則沒那么好的氣氛了。七海商社或許原來還有些不齊心,其中有不少成員還比較多地顧慮自家的利益和自家的面子,但被黑鷹幫這么一襲擊,卻都搞出了火氣,大家紛紛要求報仇到底,尤其是那些家族里有重要人物死在島上,或者是在這一戰(zhàn)中損失比較慘重的,更是撂下話來,哪怕傾家蕩產(chǎn)也要將黑鷹幫連根拔起。
然而,黑鷹幫卻好像是消失了一般。就在執(zhí)事們紛紛回到余杭開了這次會議,定了對付黑鷹幫的調(diào)子的同時,一支臨時湊出來的艦隊原準備攻擊黑鷹幫更南方一些的一個據(jù)點,卻撲了個空。黑鷹幫居然搶先一步帶著累積下來的全部財寶貨物,清空了那個據(jù)點,將所有設(shè)施付之一炬。
七海商社很明白,在茫茫的海上,靠著并不完備的海圖,一個個島地去搜尋黑鷹幫的落腳點實在是太不靠譜了。哪怕豪奢如七海商社,也沒辦法維持那么一支戰(zhàn)斗艦隊做這種事情。尤其是大量艦船損失之后,用于護航的艦隊著實有些捉襟見肘。然而,葉韜卻覺得,可以從那些七海商社配置起來的官員,和那些黑鷹幫實權(quán)人物安排在春南各處的家人們身上著手,來尋找黑鷹幫的下落。不管是顧及到親緣關(guān)系,還是考慮到那么多年來黑鷹幫高層在那些人身上下的功夫,這些人都不可能被放棄。但七海商社自己卻沒有能力組織這樣的情報體系。
就在大家再一次聚集在七海商社的余杭分社進行磋商的時候,葉韜帶來了一個中年人。這個中年人的臉長得是那樣普通,普通到了好像轉(zhuǎn)個身就會忘記了這個人到底長什么樣似的。而這個中年人,卻是東平情報局駐余杭的負責人,他在葉韜回到余杭之后,聽聞了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就開始和葉韜緊密地合作了起來。
“我叫什么,其實,現(xiàn)在我自己也不記得了?!敝心耆苏f:“我現(xiàn)在用的名字是邢思明,雅韻集里管采買的。首先我是來向大家道歉的,情報局在余杭的布置畢竟不夠周密,黑鷹幫那么大的行動,我們事先一點風聲都不知道。一直到這幾天,我們反復(fù)推敲非常細枝末節(jié)的事情,加上你們拷問那些黑鷹幫幫眾和小頭目的消息,才拼湊出來一個線索。徐瀚超之前來過余杭。不過,說這些,現(xiàn)在都有些晚了。我已經(jīng)將情況呈報給聶局正,并且得到了命令,將協(xié)助七海商社對黑鷹幫進行清剿和監(jiān)視。以后,這些事情就都將有我來和諸位聯(lián)絡(luò),然后布置下去。由于情報局埋伏下去的線報種類不一,等級不同,而其中頗有精微關(guān)鍵的地方,我并不能告訴大家,我拿出來的每條消息都是來自于哪里、來自于誰。但這些消息,是不是經(jīng)過核實,可靠程度是多少,卻可以和大家解說一二。如果大家沒有意見,我就會從今天開始常駐這里,來為大家操作此事。如果大家覺得不愿意這樣,而是愿意自己發(fā)掘人手,也盡可明說。東平情報局余杭分部還是期待能夠和大家有合作?!?/p>
邢思明的話不帶什么感情,但東平情報局愿意提供幫助,卻已經(jīng)讓大家喜出望外了。情報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尤其是大范圍的監(jiān)視和刺探所需要的數(shù)量龐大的專業(yè)人員,更是這些商人們無法解決的大問題。這些人里不少都多少玩過一些簡單的商業(yè)間諜的伎倆,但將諜報當作是一種計謀來進行還行,可要是將這類工作當作是一種常規(guī)的運營,那就是非專業(yè)人士不可了。
邢思明得到了大家的認可,雖然臉上沒有表露什么,內(nèi)心卻還是挺開心的。情報局在余杭、在春南的部署,一部分是繼承了原先內(nèi)務(wù)侍衛(wèi)的體系,更多則是他們這幾年里投入大量資金和人力物力建設(shè)起來的。而要形成一個有效的體系
,似乎還需要進一步磨練。而情報工作,很難容忍哪怕是一點點的失誤。沒有能事先掌握徐瀚超的行蹤,沒有發(fā)現(xiàn)黑鷹幫和春南某些人的聯(lián)絡(luò),讓邢思明和他的那些手下們,著實有些怒不可遏。他們覺得,七海商社的那些巨大的損失里,他們要負一部分的責任。而現(xiàn)在,和七海商社配合,利用七海商社的強大的財力,一方面為七海商社提供情報支持,另一方面也可以順勢擴大和加深情報局在春南的網(wǎng)絡(luò),算得上是一舉兩得的補救措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