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急速思考脫身之策時,街道的另一端,也傳來了整齊而沉重的跑步聲,另一支巡邏的隊伍正快速逼近。
苗人龍目光銳利,藉著微弱的光線和對方隊伍的輪廓,迅速辨認出那并非警察制服,而是保安團的標(biāo)識。
電光火石之間,苗人龍的腦海中已權(quán)衡了利弊。
他殺死了肖一行——警察局長的獨子,這是不共戴天之仇,若落入警察手中,以肖局長的權(quán)勢和喪子之痛,他絕無生還可能,等待他的將是迅捷的“合法”處決,甚至更為殘酷的私刑。
而保安團,雖與警察系統(tǒng)同屬維持地方治安的武裝,但體系不同,或許……還有周旋的余地,一線渺茫的生機。
就在片刻之前,他萬念俱灰,覺得生死已無差別。
但此刻,年邁父親的身影,妹妹那雙依賴而清澈的眼睛,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
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就這樣毫無價值地死在警察的亂槍之下,讓家人承受更多的痛苦與恥辱。
求生欲如同暗夜中的火星,驟然點燃。
想到這里,苗人龍不再猶豫,他立即轉(zhuǎn)身,主動朝著保安團巡邏隊的方向跑了過去,同時高舉雙手,示意自己并無的攻擊意圖。
“抓住他!”
保安團的隊長見狀,雖有些意外,但還是立刻下令,幾名隊員一擁而上,迅速將苗人龍反剪雙臂制服。
這時,那名帶隊的警察也跑了過來,氣喘吁吁,臉上混合著追捕的緊張和即將到手功勞的興奮,他對著保安團隊長喊道:
“太好了!謝謝兄弟部隊幫忙!這人是我們警察局的重犯,打傷了我局肖局長的公子,窮兇極惡!快把他交給我們帶回去!”
保安團的隊長面露難色,他自然不愿平白得罪警察局,畢竟同在一城,日后難免打交道,而且此案涉及命官子弟,干系重大,不是他能做主的。
他正欲開口,示意手下將人移交。
“等等!不能交人!”
藍仕林奮力跑來,他跑得滿頭大汗,衣衫不整。
藍仕林只是文弱書生,不但比不上苗人龍,也比不上警察的腳力,他一路狂奔而來,累得氣喘吁吁,但他知道這是苗人龍的生死關(guān)頭,他顧不上喘口氣,就沖到保安團隊長面前,急切地說道:
“王隊長!不能把人交給他們!有什么事,我藍仕林負責(zé)!”
被稱作王隊長的保安團隊長,看到藍仕林,神色頓時緩和了不少,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恭敬。
他是認識藍仕林的,更清楚藍仕林的父親是現(xiàn)任縣政府辦公室主任,位高權(quán)重,與他們保安團的團長私交甚篤,在這個錯綜復(fù)雜的權(quán)力網(wǎng)絡(luò)中,藍仕林的分量,遠非一個普通的警察小隊能夠比擬。
王隊長心中迅速盤算:警察局固然不能輕易得罪,但藍主任的公子親自出面擔(dān)保,這個面子更不能不給,若是拂了藍仕林的意,恐怕團長那里不好交代。
況且,只是暫時不交人,具體如何處置,還需向上請示,這其中的操作空間就大了。
想到這里,王隊長臉上堆起笑容,對那名臉色已然變得難看的警察說道:
“這位兄弟,你看……藍公子既然這么說了,這人犯我們就先帶回團部看押。畢竟是在我們兄弟抓到的,按規(guī)矩也得先備案記錄。至于后續(xù)如何處理,還需我們團長定奪,定然會給貴局一個交代。”
那警察張了張嘴,還想爭辯,但看到王隊長態(tài)度堅決,又瞥了一眼面色沉靜但眼神不容置疑的藍仕林,心知今日想直接把人帶走已無可能。
他狠狠地瞪了苗人龍一眼,悻悻地一揮手,帶著自己的人馬轉(zhuǎn)身離開,立刻回去向局長匯報此事。
一場迫在眉睫的移交危機,在藍仕林的及時出現(xiàn)下,暫時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