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夫子臨行寫的信,他們在徐州府找到了夫子一位姓荊的舊友。
這位荊先生僅僅因為夫子的一封書信,就收留了柳楊和紅紅兩個人,不僅供吃供住,還打聽往來客商,為他二人尋找進(jìn)京的機(jī)會。
“柳楊說,荊先生于我們有恩,況且行禮和盤纏都不夠了,不如先在徐州府找個事做,既為報恩,也是攢點盤纏?!?/p>
荊先生的兒子荊楚,與他們年歲相仿,在州府的衙門里做事。紅紅和柳楊都是讀書人,被荊楚介紹給衙門的師爺,幫著做些文吏事務(wù)。
“當(dāng)時,徐州府在修整河堤,荊楚負(fù)責(zé)督建其中一段——說是督建,其實就是跑腿?!?/p>
“后來,后來有一天,”紅紅說著說著,不自覺哆嗦起來,“荊楚失魂落魄地回來,他告訴我們,河堤修得不對,用料比預(yù)計少了一半不止,這樣的工程根本起不到一點防洪的作用。”
小段看向裴再,裴再眸色如淵,“修河堤的銀子被貪污了。”
紅紅不住點頭,“是?!?/p>
荊楚察覺到了這件事,于是很快就有人來滅口,他滿身是血的倒在紅紅和柳楊面前。那時候,紅紅懷里揣著荊楚用命偷出來的一本賬目。
“因為我們跟裴大人認(rèn)識,所以荊楚把賬本交給了我們,希望我們有機(jī)會到京城,能把這件事情公之于眾。”
裴再問:“賬目呢?”
紅紅看向小段,他經(jīng)歷過的事情并沒有他講述的那么輕描淡寫,因為他現(xiàn)在簡直像一只驚弓之鳥。
小段對他點點頭,安撫地看著他。
紅紅慢慢道:“賬目被我埋在城門外的石磚下面,我是從東安門進(jìn)的城,城門南
這一夜過得極其漫長,紅紅不停地問小段,“柳楊會沒事嗎?”
小段拍了拍他瘦的突出骨頭的肩膀,“裴再說她不會死的?!?/p>
紅紅問了很多遍,他心里不安,他需要小段給他一個確切的回答。
而小段,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復(fù)。
“裴再說她應(yīng)該不會有事?!?/p>
“裴再已經(jīng)讓人去救他們了?!?/p>
“裴再有辦法的?!?/p>
盡管小段不想承認(rèn),但他發(fā)覺他現(xiàn)在從沒有過的依賴裴再。
等紅紅睡去之后,小段走出來。
竹影瀟瀟,裴再的屋子里燈火通明。
小段掀簾子進(jìn)去,竹簾子嘩嘩響。他走到裴再面前,裴再在寫字,他這一晚上不知道寫了多少東西,硯臺里的墨已經(jīng)見了底。
“不鑒還沒回來嗎?”小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