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65章 石壁傳聲·寒泉密道（第1頁）

地下靜室，晝夜不辨。

阮桀從深度調(diào)息中蘇醒時，只覺周身經(jīng)脈的刺痛已減弱大半，丹田中那縷先天一炁雖依舊微弱，卻已能穩(wěn)定循環(huán)，不再如風中殘燭般搖曳。他緩緩睜開眼，夜明珠的冷光映入瞳孔，石室中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種永恒不變的幽藍光暈里。

玉樹正盤坐在聚靈陣中心，雙手結(jié)著一個古樸的印訣，周身隱隱有淡金色的氣流流轉(zhuǎn)。她閉目凝神，呼吸悠長，顯然也在抓緊時間恢復(fù)修為。石桌上的食盒已經(jīng)空了，換藥用的繃帶與藥瓶整齊擺在一旁，一切都顯示時間已過去不短。

阮桀輕輕活動手指，力量恢復(fù)了約三成，雖然依舊虛弱，但至少不再影響基本行動。他站起身，走到石壁前，借著夜明珠光仔細端詳那些刻字。經(jīng)過一夜調(diào)息，他的神識清明了許多，此刻再看這些先秦煉氣士的修煉法門，竟有了新的感悟。

壁上的“陰陽導(dǎo)引術(shù)”分為九層，前三層是基礎(chǔ)吐納與經(jīng)脈溫養(yǎng)，中三層涉及真氣外放與簡單術(shù)法，后三層則晦澀難懂，似乎涉及某種更高深的境界。阮桀按照第一層的法門嘗試運轉(zhuǎn)真氣，發(fā)現(xiàn)與先天一炁的運行路線有七分相似，但更注重陰陽平衡、動靜相宜。

“鄒衍一脈的傳承，果然有其獨到之處。”他心中暗忖。先秦煉氣士雖不如后世修真小說中那般飛天遁地，但對天地靈氣、人體奧秘的探索，已形成相當完整的體系。這些法門若配合先天一炁修煉，或許能事半功倍。

正思索間，石室頂壁忽然傳來連續(xù)的敲擊聲，節(jié)奏三長兩短，與昨日徐無鬼所用的暗號不同。

玉樹立刻收功睜眼，兩人對視，皆看到對方眼中的警惕。

敲擊聲持續(xù)了約十息，然后停止。片刻后，石壁某處忽然傳來輕微的“咔噠”聲，緊接著，一個巴掌大小的暗格自壁面彈出。暗格內(nèi)空無一物，只有壁上刻著幾個扭曲的符號。

玉樹湊近辨認，面色微變：“這是殷通公子與我約定的緊急聯(lián)絡(luò)暗號！”

“如何解讀？”阮桀問。

玉樹伸手觸摸那些符號，手指按照特定順序依次按下。當她按完最后一個符號時，暗格底部忽然亮起微弱的光芒，光芒中浮現(xiàn)出一行細如蚊足的小字：

“丑時三刻，寒泉東南三十丈，老柏有洞，入之可見。速來，遲則生變?！蟆?/p>

字跡潦草，墨色暗紅，似是以血為墨匆匆寫成。光芒持續(xù)了約三息，隨即熄滅，暗格自動縮回壁內(nèi)，石壁恢復(fù)原狀，不留絲毫痕跡。

“殷通還活著！”玉樹眼中閃過驚喜，“他在驪山寒泉等我們！”

阮桀卻眉頭微蹙：“這消息來得太巧。我們昨日才討論寒泉可能是地宮入口，今日他便傳訊約見。而且……”他盯著石壁，“這傳訊方式，顯然是早已安排好的。殷通如何能預(yù)知我們會藏在秘祝宮地下靜室？”

玉樹冷靜下來，沉吟道：“徐無鬼說，殷通少時常來秘祝宮，對宮中布局了如指掌。這地下靜室或許他早就知道，甚至這傳訊機關(guān)，可能就是他當年協(xié)助徐無鬼建造的。至于約見地點……”她頓了頓，“寒泉既是陰煞源頭，又是可能的地宮入口，殷通選擇在那里見面，合情合理。”

“但‘遲則生變’四字，暗示他處境危險?！比铊钭叩绞狼?，手指輕叩桌面，“黑冰臺主力已調(diào)往驪山，趙高也可能有所行動。殷通此刻約見，恐怕不只是為了見面那么簡單?！?/p>

兩人正分析，石室暗門再次滑開。徐無鬼閃身而入，面色凝重，手中拿著一卷剛剛收到的帛書。

“出事了?！彼麑⒉瘯f給玉樹，“麗邑候官傳回消息，黑冰臺丙字隊于兩個時辰前包圍了寒泉周邊三里區(qū)域，正在逐寸搜查。領(lǐng)隊者正是那個青銅鬼面人?！?/p>

玉樹展開帛書，上面以密文詳細記載了黑冰臺在寒泉一帶的部署：三十名暗蛇衛(wèi)分為六組，封鎖了所有進出路徑；另有十名擅長追蹤的“獵犬”正在搜尋地面痕跡；鬼面人本人坐鎮(zhèn)寒泉正北的制高點，可俯瞰全局。

“殷通的約見，恐怕是個陷阱?！比铊畛谅暤?，“或者，是他已被黑冰臺發(fā)現(xiàn)，被迫傳訊求救?！?/p>

徐無鬼搖頭：“以殷通的性子，若真被圍困，絕不會傳訊將你們也引入險地。這更像是一個誘餌?！?/p>

“誘餌？”

“引黑冰臺主力集結(jié)于寒泉，為我們創(chuàng)造機會?！毙鞜o鬼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神色，“那小子，恐怕是想以自身為餌，拖住黑冰臺，讓我們能從其他入口進入地宮。”

石室中一時寂靜。若真如此，殷通此舉無異于自殺——在三十名暗蛇衛(wèi)的圍捕下，他生還的幾率微乎其微。

“我們必須去寒泉。”玉樹忽然道，聲音堅決，“無論是不是陷阱，殷通既然傳訊，就說明他需要幫助。我們不能坐視不理。”

阮桀看向她：“但如何突破黑冰臺的封鎖？以我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硬闖等于送死。”

徐無鬼忽然走到石室一角，挪開幾個陶罐，露出后面一道隱藏的暗門。這暗門比之前那個更隱蔽，與石壁完全融為一體，若非刻意尋找，根本無法發(fā)現(xiàn)。

“秘祝宮地下，有一條通往城外的密道?！毙鞜o鬼低聲道，“始建于昭王時期，原是為應(yīng)對國都危急時，宮中重要人員撤離所用。知道此密道者，歷代不超過五人。密道出口在渭水南岸一處廢棄的磚窯內(nèi)，距驪山寒泉約二十里?！?/p>

他推開暗門，一股陳腐的陰風自黑暗中涌出，帶著泥土與霉菌混合的氣息。門后是一條向下延伸的石階，深不見底，兩側(cè)石壁潮濕，長滿墨綠色的苔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