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樹面色凝重:“若真如此,殷通公子盜出此物,絕非偶然。他身染陰穢之疾,又冒險深入驪山,恐怕是在尋找解決之法。而這尊‘巫詛之儡’……”她看向鐵箱,“或許是某種鑰匙,或是祭品?”
線索如亂麻,一時難理清。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尊邪儡,牽扯著驪山始皇陵的秘密,而殷通公子,似乎知道得更多。
“咚、咚、咚。”
前院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所有人瞬間繃緊神經(jīng)。石勇一個箭步竄到地窖入口,側(cè)耳傾聽。敲門聲持續(xù)不斷,力道很大,伴隨著粗魯?shù)倪汉龋骸伴_門!市曹查籍!快開門!”
不是黑冰臺,是西市市曹的吏員。
但此刻出現(xiàn),絕非好事。
錢叔急得團團轉(zhuǎn):“定是昨夜動靜太大,驚動了鄰舍報官!市曹雖不如黑冰臺兇悍,但若讓他們進來看到地窖這番景象……”
“阿青,你去應付?!笔庐敊C立斷,“就說掌柜的昨夜突發(fā)急病,伙計們忙著照看,故而動靜大了些。塞些錢,莫讓他們進來?!?/p>
阿青點頭,匆匆爬上石階,穿過暗門往前院去了。
地窖中暫時安靜下來,但氣氛更加壓抑。前院的交涉聲隱約傳來,阿青賠笑的聲音、市曹吏員不耐煩的呵斥、銅錢碰撞的輕微響動,每一刻都讓人心懸。
阮桀靠墻坐下,閉目調(diào)息。先天一炁雖然微弱,但仍在頑強地修復著經(jīng)脈。他能感覺到,每一次循環(huán),都有絲絲縷縷的天地靈氣被引入體內(nèi),雖然杯水車薪,但總好過坐以待斃。同時,他也在快速思索著眼前的困局。
黑冰臺絕不會罷休。暗蛇衛(wèi)折損三人,隊正逃脫,此事已無法善了。殷氏貨棧必然暴露,此處不能再待。但帶著鐵箱和邪儡,在咸陽城中又能躲到哪里?宵禁嚴苛,城門盤查嚴密,想出城難如登天。
或許,反其道而行之?
他忽然睜眼,看向玉樹:“咸陽城中,何處最安全?”
玉樹一怔,思索片刻:“自然是咸陽宮,以及各位公卿府邸。但那些地方守衛(wèi)森嚴,我們根本無法接近?!?/p>
“不?!比铊顡u頭,“我是說,對于黑冰臺而言,何處是他們最想不到、或最不敢肆意搜查的地方?”
玉樹眼中光芒一閃:“你是說黑冰臺本身的據(jù)點?或是與黑冰臺有隙的其他官署?”
“咸陽令衙如何?”阮桀問。
玉樹搖頭:“咸陽令雖掌京城治安,但與黑冰臺職權(quán)多有重疊,彼此制衡又合作。黑冰臺若要搜查令衙轄地,只需一紙公文?!?/p>
“那監(jiān)御史府?或者宗正府?”
“監(jiān)御史監(jiān)察百官,宗正掌管皇族事務,皆非易與之地?!庇駱浜鋈幌氲绞裁?,壓低聲音,“倒是有一處——‘秘祝宮’?!?/p>
“秘祝宮?”
“秦制,宮中設‘秘?!伲瑢K炯漓?、占卜、禳災之事,隸屬‘奉?!茌?。秘祝宮在咸陽城南,渭水之濱,平日少有人至?!庇駱浣忉尩溃懊刈9僦卸嘤袩挌馐炕蛭滓?,地位特殊,雖受黑冰臺監(jiān)察,但因其職司涉及天命鬼神,黑冰臺通常不愿輕易招惹。且秘祝宮占地頗廣,宮室復雜,多有暗室密道……”
阮桀心動了。秘祝宮聽起來是個理想的藏身之處,但問題是——如何進去?他們與秘祝官毫無交集。
就在這時,前院的交涉聲停了。腳步聲傳來,阿青匆匆跑回地窖,臉色稍緩:“打發(fā)走了。給了兩貫錢,說掌柜的得了‘瘨疾’,古稱癲癇,昨夜發(fā)作,摔壞了不少東西。市曹那幫蠹蟲收了錢,只叮囑莫要再驚擾鄰舍,便走了。”
暫時渡過一關(guān),但危機遠未解除。
石勇沉聲道:“此處不能留了。暗蛇衛(wèi)隨時會來,我們必須在天黑前轉(zhuǎn)移?!彼聪蜩F箱,“但這東西帶不走,也留不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