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主見到意欲起身攙扶自己的柳明志,舉止艱難的擺了擺手,再次舉起酒杯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將杯中剩余的那些酒水喝了下去。
杯酒飲盡,影主重重的喘息了數(shù)次,枯槁的十指緊緊地抓著矮桌的桌面,雙手的手背已經(jīng)泛白到毫無血色。
“然而……然而除了這兩點之外,還有壓倒駑馬的最后一根稻草,老夫縱然心有不愿,亦是無力反抗?!?/p>
柳明志舉著酒杯端詳了影主片刻,確認了他暫時沒有大恙以后直接仰頭將酒水入喉以示誠意。
半個知己好友的酒水,自己豈有不喝之理,放下酒杯的柳大少一邊看向影主,一邊提壇斟酒。
“煩勞賜教?!?/p>
“王爺過謙了,老夫何德何能敢對王爺施以教導之言。
這壓倒老夫這‘匹’駑馬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歲月。”
“歲月?何解?”
“此二字對于王爺你而言很難理解嗎?”
柳明志怔然了片刻眼底閃露一抹恍然之色,似乎明白了影主話中想要表達的深意,伸手端起了酒杯給影主示意了一下直接一飲而盡。
“本王粗鄙,竟然因此淺顯之言向前輩請教,當自罰一杯。
前輩說的是,歲月何等的無情啊!
放眼天下,歲月荏苒,有的人如同旭日東升,有的人如日中天,亦有的人日薄西山,此等事情,永遠都是那么的不盡人意呀!”
“與知己對飲,豈有自罰之理?老夫理當奉陪一杯,王爺先干為敬,老夫后飲亦為敬,再敬……咳……吭哧……敬王爺一杯?!?/p>
柳明志話語尚未出口,影主舉杯便將酒水喝入了腹中,見此情形,柳大少嘴唇嚅喏了幾下,無聲的嘆息了一聲,神色復雜的提起酒壇又一次斟滿了酒杯。
影主手臂輕顫的將酒水放到了灰塵,酒水,鮮血交織在一起的桌面之上,深吸了一口氣挺起了略顯佝僂的身軀。
“王爺說的對,歲月最是無情啊。
如若老夫今年似王爺這等春秋鼎盛之齡,又豈會如此做出如此選擇?
眼下鳳子龍孫皆無可造之才,老夫雖然不甘卻也無可奈何,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將來李氏一脈未必沒有潛龍騰淵,乳虎嘯谷之狀。
奈何皇天無情,厚土不憐,老朽青春今已不再,已經(jīng)是華發(fā)蒼蒼的耄耋之人了。
似老夫這般行將朽木之人,再欲等李氏皇族一脈會有潛龍出海已是有心無力,此等不甘,方是真正的不甘??!”
聽到影主滿是悲愴的話語,柳明志心中亦是不由得一酸。
面對這個始終想要掀翻自己江山社稷,匡扶舊主,復辟前朝的老人自己非但生不出一絲的惱怒,反而充滿了無限的敬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