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有所不知。黃巾渠帥張猛雖死,其麾下悍將何義卻率近兩千殘部流竄于山林之中,隨時可能下山劫掠。荊南匪患未清,地方不靖?!?/p>
他頓了頓,語氣誠懇無比:“辰年幼,愿為州牧大人分憂,親率本部兵馬,將這股余孽徹底清剿。兵馬,可受州牧大人節(jié)制,登記在冊。但指揮若非一體,調度不靈,恐怕會貽誤戰(zhàn)機,反而辜負了州牧大人的厚望?!?/p>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表達了忠心,又以清剿殘匪為由,婉拒了交出兵權的核心要求。他同意接受官方的“節(jié)制”,卻牢牢把“指揮權”攥在自己手里。
蒯良沉默了。他明白,眼前這個少年,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拿捏的。威逼,對方有實力;利誘,對方展現(xiàn)出的潛力比自己能給的更大。
“我羅氏立足荊南,所求并非一時之功名。”羅辰站起身,走到沙盤前,指點著塢堡周邊的荒地與河流,“我的目標,是引沅水之利,開墾萬畝良田;招募流民,使其安居樂業(yè);打通商路,令南北貨物通達。如此,則荊南自固,州牧大人亦可高枕無憂?!?/p>
這番話,已經不是一個塢堡主的格局,而是一個地方執(zhí)政官的藍圖。
蒯良徹底動容了。他意識到,劉表面對的不是一個桀驁不馴的地方豪強,而是一頭已經嶄露頭角的幼虎。強行打壓,只會兩敗俱傷。拉攏利用,卻能為劉表穩(wěn)定荊南提供巨大助力。
“羅家主之遠見,良,定會一字不差地回報州牧大人?!必崃颊酒鹕?,鄭重地對羅辰拱手一禮。
這一次,是平等的姿態(tài)。
送走蒯良的車隊,羅辰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靜。
“主公,邢、趙兩家,怕是要坐不住了。”荀衍從屏風后走出。
話音未落,羅福便匆匆進來稟報,邢氏和趙氏的信使已經在塢堡外求見,言辭激烈,質問羅辰為何要私會州牧天使。
“讓他們等著。”羅辰擺了擺手,轉身對荀衍和羅福布置道,“立刻擬一份文書,就說我已為三家聯(lián)盟向州牧大人請功,不日將有官府的正式任命下來,我等清剿黃巾之舉,已是名正言順?!?/p>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再從兵甲里,勻出一百套,五十套送去邢家,五十套送去趙家。告訴他們,這是州牧大人對我三家聯(lián)盟的預先賞賜。”
荀衍眼睛一亮,撫掌贊嘆。
這一手,既給了名,又給了利,將私下接觸變成了為聯(lián)盟謀福利,瞬間堵住了邢、趙兩家發(fā)難的嘴。
“主公高明?!?/p>
羅辰看著遠處夕陽,沒有言語。
聯(lián)盟的裂痕,用利益可以暫時糊上,但終究無法彌合。他需要的,只是時間。
他轉身,將一份剛從蒯良那里獲得的、標注有何義殘部大致活動范圍的地圖鋪在桌上。
“羅福,讓邢家和趙家派人來取兵甲和‘好消息’。就說,我請他們共商,如何清剿何義這股匪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