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星域,泛亞集團總部。
這顆被命名為“翡翠之心”的星球,終年籠罩在由無數全息天幕構成的、永不落幕的白晝之下。
宏偉的反重力建筑如倒懸的山脈,刺入由數據流組成的云海。在這座代表著人類文明頂點的城市里,時間似乎失去了意義,唯有權力和財富的流動,永不停歇。
頂層會議室內,氣氛卻與窗外的繁華截然相反,壓抑得如同深海。
巨大的環(huán)形會議桌旁,坐著的并非實體,而是一個個由光影構成的、模糊不清的黑色人形輪廓。他們是泛亞集團的董事會成員,是那些真正站在聯盟金字塔尖、俯瞰眾生的存在。
而在會議桌的中央,全息投影之下,菲利普·張低垂著頭,筆直地站著。
他身上那套昂貴的手工定制西裝,此刻卻像是囚服一般,讓他感到窒息。周圍的黑暗,仿佛有實質的重量,從四面八方擠壓著他。
“蠢貨!”一個粗暴的聲音從其中一個黑色陰影中發(fā)出,帶著毫不掩飾的怒火,“菲利普·張,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不到一個月!在天鵝座,集團的資產縮水百分之八十!現在整個中央星域的金融圈,都在看我們泛亞的笑話!”
菲利普的身體微微一顫,頭垂得更低了,額角的冷汗順著鬢角滑落。
他不敢辯解,也不敢抬頭。在這些喜怒無常的巨頭面前,任何解釋都只會招致更嚴厲的斥責。
“天鵝座這次的損失大家有目共睹?!绷硪粋€陰影冷哼一聲,“但他們丟的是自己的臉,而你,菲利普,丟的是我們泛亞的臉!”
“好了。”
一個溫和的、帶著勸誡的聲音響起,會議室內的狂躁氣氛瞬間為之一靜。
菲利普反射性地站直了身體,后背的肌肉瞬間繃緊。
他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莫奈。
在董事會里,其他長老的憤怒就像是暴風雨,雖然猛烈,但來得快去得也快。
而莫奈的溫和,卻像是影藏在暗處的毒液,看似無害,卻能不知不覺間侵蝕你的骨髓。
那個代表著莫奈的黑色陰影,似乎調整了一下坐姿,光影微微晃動。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莫奈的聲音依舊輕柔,像是在安慰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那個叫凌颯的邊域領主,我有點印象。在谷神星的時候,她的公司就參與了原生種開發(fā)。
“這種初出茅廬的年輕人,最是氣盛,也最不懂得收斂。”
莫奈的聲音頓了頓:“蠻荒之地的新晉領主,運氣不錯?!?/p>
菲利普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能感覺到,莫奈的目光似乎,落在了自己身上。
看到菲利普那副驚弓之鳥的模樣,莫奈似乎輕笑了一聲,繼續(xù)道:“不過,這次的事情,也并非全是壞事?!?/p>
“我聽說,損失最慘重的,是天鵝座那群老古董,他們經營了上百年的核心產業(yè),這次算是廢了。相比之下,我們只是損失了一些外圍投資,算不得什么?!?/p>
“哼!那群老東西,這次被人吞了四分之一的家當,怕是心疼得要死!肯定比我們急!”
“就是!我聽說‘耀陽之繭’碎得連渣都不剩!羽佳迪那個天天把‘貴族榮耀’掛在嘴邊的老家伙,這次不吱聲了吧!哈哈哈哈!”
會議室里的氣氛,因為天鵝座集團的“更慘”,而輕松了不少。
幸災樂禍是緩解自身痛苦的最佳良藥,這個道理,無論在哪個階級都同樣適用。
莫奈任由他們笑了片刻,才再次用他那溫和的聲音,將話題拉了回來。
“菲利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