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平城巨大的陰影下,黑夜成為了“雪狼”最好的掩護。“夜鶯”率領的偵察營精銳,如同滴入沙地的水銀,悄無聲息地滲入敵軍防線的前沿。
林鋒給他們的命令清晰而殘酷:不惜一切代價,摸清四平城防的每一處細節(jié)。這不再是簡單的戰(zhàn)術偵察,而是關乎整個戰(zhàn)役成敗的戰(zhàn)略偵察。
小組一:城墻下的“壁虎”
由“夜鶯”親自帶領,目標是抵近偵察城西紅窯段城墻。這里是敵軍防御的重點區(qū)域,碉堡林立,探照燈不時掃過。
隊員們身披特制的、沾滿泥土和雜草的偽裝網,利用彈坑、溝渠、甚至敵軍丟棄的廢棄物作為掩護,一寸一寸地向城墻匍匐前進。動作緩慢得如同凝固,呼吸都壓到了最低。探照燈雪亮的光柱幾次從他們頭頂掠過,最近時幾乎能感受到燈管的熱度。
“夜鶯”趴在一條干涸的排水溝邊緣,借助炮隊鏡,仔細記錄著城墻磚石的縫隙、射擊孔的角度、鐵絲網的連接方式,以及墻頭敵軍哨兵的活動規(guī)律。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冷靜的光芒,大腦飛速運轉,判斷著可能的攀爬點和爆破位置。一名隊員則用炭筆在防水板上快速勾勒著草圖。
小組二:雷區(qū)中的“探路者”
由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偵察兵帶領,目標是摸清城東南開闊地雷區(qū)的布設情況。這片區(qū)域是預想中的主攻方向之一,但地圖上只標注了“雷區(qū)”,具體情況不明。
隊員們使用繳獲的、經過老張改造的探雷針(加長了長度,減少了金屬反光),如同盲人般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探觸著地面。每一次輕微的金屬碰撞聲都讓人心驚肉跳。他們不僅要發(fā)現(xiàn)地雷,還要判斷其類型(絆發(fā)、壓發(fā)?)、布設規(guī)律和密度,尋找可能的安全通道。一名隊員負責用系著不同顏色布條的細繩,在身后標記出危險的區(qū)域和可能的通路。進展極其緩慢,汗水浸透了他們的后背,不僅僅是因為炎熱,更是因為精神的高度緊張。
小組三:潛伏的“鷹眼”
由水生帶領的狙擊偵察小組,目標是在制高點建立隱蔽觀察點,進行遠距離監(jiān)視。他們選擇了距離城墻約八百米外的一片廢墟,這里視野開闊,又能提供良好的遮蔽。
水生僅剩的左眼透過狙擊鏡,如同最精密的儀器,掃描著城墻上的每一個動靜。他重點關注敵軍指揮人員、通訊兵、機槍手和炮兵觀察員的活動,記錄其出現(xiàn)的位置、時間和頻率。趙小川在一旁負責測距、記錄和警戒。他們如同最有耐心的獵人,等待著有價值的獵物出現(xiàn)。水生偶爾會低聲報出參數:“十一點方向,城墻垛口后,疑似指揮官,停留三分鐘……三點方向,暗堡側翼,重機槍一挺,射界覆蓋前方二百米扇形區(qū)域……”
小組四:滲透的“影子”
由擅長偽裝和格斗的偵察兵組成,目標是嘗試滲透至敵軍外圍據點甚至城墻根下,獲取更直接的情報。他們化裝成潰散的國民黨散兵或當地民夫,利用夜色和混亂,接近目標。
過程充滿了危險。一次,他們險些與一支敵軍巡邏隊迎面撞上,被迫躲入一個半塌的菜窖,屏住呼吸直到巡邏隊的腳步聲遠去。另一次,他們成功混入了一隊被強征來修補工事的民夫中,近距離觀察了一個前沿地堡的內部結構和守軍狀態(tài),但也因此差點被一個警惕的敵軍官盤問出破綻,不得不提前撤離。
信息的匯集與研判
每一天,甚至每一夜,都有偵察小組冒著生命危險帶回零碎卻寶貴的信息。這些信息被迅速匯集到“夜鶯”那里,再由她整理、分析、提煉,形成一份份不斷更新的偵察報告,送到林鋒的桌前。
報告內容細致入微:
紅窯段城墻下方三米處,有一處因雨水沖刷形成的隱蔽凹陷,疑似可安置炸藥。
城東南雷區(qū)發(fā)現(xiàn)三條疑似未完全封閉的、供小股部隊巡邏的狹窄通道,但需要進一步核實。
敵軍炮兵觀察所主要設在城中心油化廠高塔和天橋附近,但有跡象表明可能存在備用觀察點。
城西敵軍夜間警戒相對松懈,換崗時間存在約五分鐘的空檔。
發(fā)現(xiàn)敵軍“獵犬”小股部隊活動痕跡,其巡邏路線與常規(guī)部隊不同,更注重聯(lián)軍可能的滲透路徑。
林鋒對著這些用鮮血和勇氣換來的情報,常常一看就是幾個小時。他在腦海中構建著四平城防的立體模型,尋找著那條隱藏的、通往勝利的裂縫。
“通知胡老疙瘩,根據偵察報告,開始針對性準備爆破方案,尤其是對紅窯段城墻凹陷處的爆破計算?!?/p>
“命令各營連,根據偵察到的敵軍火力點分布,進行模擬攻擊演練?!?/p>
“提醒所有單位,加強反偵察,尤其防備‘獵犬’?!?/p>
偵察先行的意義,在此刻彰顯無遺。它讓“雪狼”在面對堅城時,不再是盲人摸象,而是有了清晰的目標和精準的打擊方向。每一次成功的滲透,每一次危險的觀察,都在為最終那雷霆一擊,積累著至關重要的籌碼。四平這座鋼鐵堡壘的面紗,正在被“雪狼”的偵察尖兵們,一點點、卻又堅定地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