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蛇窟死寂如墓,唯有毒潭氣泡破裂的黏膩聲響,如同巨獸沉眠的鼾聲。石臺之上,玄淵盤膝而坐的身影,已與這墨綠瘴氣彌漫的陰暗徹底融為一體。
三轉巔峰!
《九轉化劫真經》前三轉的法門,已被他推演至當前境界的極致。引毒瘴淬體,煉魂晶固魄,化內劫鑄基…千錘百煉的苦功,將這具曾瀕臨崩潰的爐鼎,硬生生鍛打出了磐石般的根基。
丹田氣海,不再是狂暴能量的混亂戰(zhàn)場,而是一片深邃的“劫?!?。海面之下,一顆鴿卵大小、通體流轉著暗金光澤、表面密布玄奧劫紋的“化劫金丹”靜靜懸浮。它不再黯淡,反而散發(fā)出一種歷經萬劫而不磨的沉凝光輝。金丹核心,一點極其凝練堅韌的意志如同定海神針,那是屬于玄淵自身的、經過無數次靈魂淬煉后的本我之核。
體表,曾經的痂殼早已脫落,新生的皮膚呈現出一種內斂的暗金色澤,如同古舊的青銅器皿,覆蓋著細密如鱗的劫雷紋路。肌肉筋骨在無數次“外劫”淬煉下,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與匪夷所思的韌性。舉手投足間,不再有靈力外泄的虛浮,只有一種返璞歸真的沉重與內蘊的鋒芒。
然而,境界卻被他強行壓制在金丹巔峰,距離元嬰只差一線。非是不能,而是不敢!
元嬰核心那千年禁制的暗金鎖鏈,如同懸頂之劍。一旦他引動天地靈氣,沖擊元嬰之境,那蟄伏的凌逍意志,極可能被驚醒!屆時,他這千年蟄伏、辛苦重鑄的道基,恐怕瞬間便會淪為那冰冷意志徹底接管的傀儡!
“千年禁制…凌逍…”
玄淵睜開眼,左眼沉淀如深潭古井,倒映著翻滾的毒潭墨浪;右眼深處,那暗金鎖鏈的虛影在瞳孔深處若隱若現,散發(fā)著冰冷的禁錮氣息?!澳阆肟次以凇杂伞袙暝磕潜阕屇恪磦€夠!”
冰冷的話語在死寂的蛇窟中回蕩,帶著一種決絕的瘋狂。
他緩緩起身,走到石臺下那堆積如小山的、顏色已轉為死寂暗灰的鬼面蛇蛇蛻旁。這些是鬼面蛇近期蛻下的遺蛻,蘊含其部分陰冷妖力與殘存氣息,更被他這千年修煉散逸的化劫氣息與新生暗金靈力反復侵染,早已成了他身體延伸的一部分。
“化劫…第四轉…身外劫身!”
玄淵雙手掐訣,口中默誦《九轉化劫真經》中那殘缺不全、卻被他反復推演、補全雛形的第四轉法門!丹田內,那顆暗金化劫金丹驟然光芒大盛!一股源于自身生命本源、卻又帶著“劫”之氣息的奇異能量,混合著他強大凝練的神識之力,如同無形的刻刀,狠狠刺入地上那片片暗灰蛇蛻之中!
嗤嗤嗤——!
蛇蛻如同被投入熔爐的蠟像,在無形能量的灌注下,開始劇烈扭曲、變形!它們不再是死物,而是在《九轉化劫真經》的玄奧力量下,被強行賦予了某種“劫”之擬態(tài)!
一片蛇蛻拉伸、塑形,化作一個與玄淵身形輪廓一般無二、卻通體暗灰、面容模糊的“人形”!其體內,被玄淵強行灌注了模擬自身金丹巔峰的“化劫靈力”,更在核心處,烙印下極其微弱、卻與玄淵本體同源的一絲意志烙印!甚至,玄淵刻意在這些人形核心,模擬出元嬰禁制鎖鏈的微弱波動!
一個…兩個…三個…
玄淵面色凝重,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每一具“劫身”的塑造,都消耗著他龐大的神識與精純的化劫靈力。當第九具暗灰色、散發(fā)著玄淵氣息與微弱禁制波動的“劫身”塑造成型,靜靜佇立在石臺周圍時,他體內的暗金金丹光芒都黯淡了一絲,氣息微微波動。
“去!”
玄淵一聲低喝,神識操控。
九具暗灰劫身如同提線木偶,動作略顯僵硬,卻目標明確地走向那翻滾的墨綠毒潭!它們沒有半分猶豫,如同殉道者般,一個接一個地……**沉入了那足以腐蝕法寶的劇毒潭水之中**!
噗通…噗通…
粘稠的毒液瞬間包裹了劫身??植赖母g之力瘋狂侵蝕著由蛇蛻構成的“軀體”,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墨綠色的毒煙升騰。然而,在《九轉化劫真經》第四轉的“劫”之擬態(tài)護持下,這些劫身并未瞬間溶解,反而如同浸泡在藥液中的標本,在劇毒的侵蝕下,其內部模擬的玄淵氣息、靈力波動、甚至那偽造的禁制鎖鏈波動,都變得更加“鮮活”而“真實”!如同在劇毒中“發(fā)酵”,散發(fā)出更強烈的、屬于“玄淵”的生命信號!
毒潭深處,九點微弱的、與玄淵本體同源的“信號源”,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在劇毒的屏障下,頑強地散發(fā)著“存在”的波動!
“餌已布下…”
玄淵本體盤坐回石臺,氣息徹底收斂,如同石雕。他閉上雙眼,全部心神沉入丹田,那暗金化劫金丹緩緩旋轉,將自身一切生命波動壓制到近乎寂滅。唯有最核心的意志,如同潛伏在深淵的獵手,冰冷地等待著。
時間在無聲的毒蝕中流逝。九具劫身在毒潭深處緩緩消融,但它們散發(fā)出的“玄淵”信號,卻在劇毒的“淬煉”下,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盛!如同九個即將破繭而出的“玄淵”!
就在其中一具劫身即將被徹底腐蝕殆盡、其散發(fā)出的“突破”信號達到巔峰臨界點的剎那——
嗡!
玄淵本體丹田深處,那沉寂了千年的暗金禁制鎖鏈……**極其極其微弱地……波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