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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地下的喘息（第2頁）

范俊武抬手，摸了摸那道血痕，指尖觸到已經(jīng)凝固的痂，表情沒什么變化。“來的路上，遇到點麻煩。解決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江詩韻能想象那“麻煩”的兇險。她不再追問。地下的寂靜再次彌漫開來，只有兩人壓抑的呼吸聲和燈絲偶爾發(fā)出的、細微的滋滋聲。

過了一會兒，范俊武忽然開口，聲音低沉：“最后那場演出，錄像里……除了你跳舞，還拍到了什么？”

江詩韻努力回憶。那場演出是她狀態(tài)最差、也最投入的一次，腳踝的舊傷已經(jīng)發(fā)出警告，但她強撐著跳完了全程。記憶混雜著疼痛、聚光燈的灼熱和臺下模糊的人臉。

“臺下……有很多人。”她慢慢地說，聲音虛弱，“有我們團隊的，有陳明導(dǎo)演他們……好像，還有一些……不認識的人，站在角落陰影里。”她頓了頓，努力捕捉那些模糊的碎片，“當(dāng)時沒在意，以為只是好奇的觀眾……或者，園區(qū)里其他工作室的人?！?/p>

“陰影里的人……”范俊武重復(fù)著，眼神銳利起來，“能看清特征嗎？”

江詩韻搖了搖頭，帶著歉意?！肮饩€很暗，距離也遠，我只記得……好像有個人，穿著很挺括的深色大衣，站姿……很筆直，不像普通人。”那是她作為舞者，對形體的一種模糊直覺。

范俊武的瞳孔微微收縮。深色大衣，筆挺的站姿……這描述，隱隱指向了顧言深身邊那些訓(xùn)練有素的保鏢或下屬。如果當(dāng)時他們就在現(xiàn)場，是為了監(jiān)視？還是……為了在必要時，制造“意外”？

線索似乎又清晰了一分。這卷錄像帶的價值，可能比想象的更大。

“我們必須盡快看到里面的內(nèi)容?！狈犊∥湔酒鹕?，在狹小的空間里踱了兩步，像困獸尋找著出路。“需要一個絕對安全，又能讀取設(shè)備的地方?！?/p>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江詩韻身上，帶著審視和權(quán)衡?！澳恪€能走嗎？”

江詩韻看著自己那只沉重的石膏腿，感受著全身叫囂的疼痛和極度的疲憊。她深吸一口氣，那口氣在肺葉里引發(fā)一陣隱痛。然后，她扶著墻壁，用那條好腿和手臂的力量，掙扎著，一點一點，試圖站起來。

動作笨拙，遲緩，每一次發(fā)力都牽扯著無數(shù)的痛楚。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但她沒有吭聲，只是咬著牙，眼神里是范俊武熟悉的那種、不肯認輸?shù)膱?zhí)拗。

范俊武沒有上前攙扶，只是靜靜地看著，看著她如何與疼痛和虛弱抗?fàn)?，看著她如何憑借一股意念，重新將這副破敗的身體支撐起來。

當(dāng)她終于拄著拐杖，搖搖晃晃地站定在他面前時，雖然臉色蒼白如紙，呼吸急促，但腰背卻挺得筆直。

“能。”她只說了一個字，聲音不大，卻像碎玻璃，帶著鋒利的邊緣。

范俊武看著她，昏黃的燈光下，她濕漉漉的頭發(fā)黏在額角，臉上毫無血色，只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里面燃燒著不屈的火焰，和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他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只是走到鐵門邊，側(cè)耳傾聽外面的動靜。

雨還在下。地下的喘息短暫而珍貴。他們必須帶著這濕透的籌碼，再次闖入那片危機四伏的雨夜，尋找下一個可能存在的、微小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