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陸氏總部大樓頂層的總裁辦公室卻依舊燈火通明。窗外的城市霓虹勾勒出天際線,卻絲毫照不進室內凝重的氣氛。
蘇晚晴坐在寬大的沙發(fā)上,膝上攤開著那份顧北辰提供的所謂“合作設計圖”的復印件。她的指尖輕輕拂過圖紙上那些熟悉的線條和花卉紋樣,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又酸又脹。
這的的確確,是母親的手筆。那種獨特的流暢感,對植物形態(tài)細膩入微的把握,甚至修改時留下的小習慣……別人模仿不來。
陸寒琛端了一杯溫牛奶過來,輕輕放在她面前的茶幾上。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坐在她身邊,手臂自然地環(huán)過她的肩膀,給予她無聲的支持。
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座沉穩(wěn)的山,替她擋去了窗外夜色的清冷,也暫時隔絕了商場上那些明槍暗箭。
“是我媽媽畫的。”蘇晚晴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確認后的疲憊,“不會有錯。每一個細節(jié),都像是從她當年的素描本里直接復印出來的?!?/p>
陸寒琛皺了一下眉頭:“如果圖紙是真的,那顧北辰父親與你母親曾有過合作,至少在技術上是可能的。這增加了他說辭的可信度。”
“不,”蘇晚晴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像是一直沉浸在悲傷中的母豹突然發(fā)現了獵物的破綻,“圖紙是真的,但日期是假的!”
她拿起另一份文件,是陳默動用了些關系,才查到的關于這份設計圖最初登記在某個小型行業(yè)內部刊物上的影印資料。那刊物發(fā)行范圍極小,幾乎被人遺忘,但上面的登記日期,卻比顧北辰聲稱的合作時間,足足早了三年!
“看這里,”蘇晚晴的指尖點在那模糊的出版日期上,語氣因為激動而微微發(fā)顫,“這是我母親大學畢業(yè)初期,參加一個青年設計師交流活動的作品集收錄證明。那個時候,她還沒遇到我父親,更不可能認識顧北辰的父親!顧北辰在時間線上撒了謊!”
陸寒琛的目光瞬間變得深沉而銳利。他接過那份影印件,仔細對比。蘇晚晴的判斷沒錯。這細微的時間差,徹底改變了事件的性質——從可能存在的“歷史合作糾紛”,變成了赤裸裸的“精心設計的栽贓陷害”!
有人,不僅拿到了蘇晚晴母親早年的作品,還刻意偽造了后期的時間戳,然后巧妙地通過顧北辰的手,拋到了他們面前。目的何在?挑起陸氏與新興的星耀集團的惡性競爭?坐收漁利?
“顧北辰……”陸寒琛沉吟道,“他知道多少?他是被利用的棋子,還是……本身就是下棋的人?”
蘇晚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憶著與顧北辰幾次接觸的細節(jié):“我覺得,他更像是一個自以為掌握了真相的、被誤導的復仇者。他提起我母親時,眼神里的那種……不甘和怨恨,不像是純粹演戲。他可能也被人用虛假的信息蒙蔽了?!?/p>
就在這時,陸寒琛的內部加密通訊線響了起來。是陳默。
“陸總,查到了些有意思的東西?!标惸穆曇敉高^揚聲器傳來,帶著一絲熬夜的沙啞和發(fā)現了關鍵線索的興奮,
“我們反向追蹤了最初在業(yè)內散播‘星耀獲得已故著名設計師蘇婉清遺作,并將開創(chuàng)設計新紀元’這個消息的幾個匿名賬號。ip地址經過多次跳轉,最終指向了一個……您可能想不到的地方?!?/p>
“說。”陸寒琛言簡意賅。
“是城南那家已經停業(yè)整頓了小半年的‘金悅高級私人會所’。而這家會所明面上的法人代表雖然是個傀儡,但實際控制方,經過多層股權穿透,與老夫人(陸寒琛的養(yǎng)母)當年的一位得力助手,名叫趙奎的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這個趙奎,在老夫人失勢后,就帶著一部分資源消失了,據說一直在海外活動?!?/p>
老夫人舊部!趙奎!
這個名字像一塊冰,砸進了陸寒琛和蘇晚晴的心里。之前的商業(yè)間諜、數據攻擊、甚至幼兒園風波,雖然棘手,但都還停留在商業(yè)競爭的范疇。
可一旦牽扯到那位手段狠辣的老夫人留下的勢力,事情的性質就徹底變了。那意味著更深的積怨、更不擇手段的做法,甚至……可能沾染著過往見不得光的秘密。
“趙奎……”陸寒琛低聲重復著這個名字,眼神冰冷,“他這是不甘心失敗,想借刀殺人,卷土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