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75章 神游太虛 斧靈初現(xiàn)（第1頁）

北冥冰原，永恒的苦寒之地。

鉛灰色的天幕低垂，仿佛觸手可及，壓抑得令人窒息。凜冽的寒風(fēng)并非一陣陣吹拂，而是永無止境地呼嘯、盤旋，卷起地面萬年不化的玄冰碎屑，打在臉上，如同無數(shù)細碎的刀片，帶著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寒意。放眼望去，唯有茫茫無際的慘白，以及更遠處那片深邃、死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北冥之海。

姜子牙立于這冰原與黑海的交界處，他那原本佝僂、看似被歲月和重擔(dān)壓彎的身軀，此刻正以一種緩慢而堅定的姿態(tài)，漸漸挺直。那身不知陪伴了他多少歲月、沾滿風(fēng)霜痕跡的陳舊蓑衣，在并無狂風(fēng)吹拂的情況下，竟自行無風(fēng)自動，衣袂獵獵作響，仿佛內(nèi)部有一股沉寂已久的力量正在蘇醒、鼓蕩。

他雙手緩緩抬起，十指以一種充滿玄奧韻律的速度交錯、疊加，結(jié)出一個古老而復(fù)雜，仿佛源自鴻蒙初開時代的手印。隨著手印的成型，他周身開始散發(fā)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波動。那并非純粹法力澎湃的威壓，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與整個北冥天地渾然一體的“道韻”。他佝僂的身影仿佛在這一刻融入了這片苦寒的天地，與呼嘯的風(fēng)雪同呼吸，與腳下厚重的冰原共脈動，與前方那片死寂的北冥之海意相連。他不再是這片天地的外來者，而是成為了它的一部分，一個引動其核心規(guī)則的樞紐。

“收斂心神，緊守靈臺！”姜子牙的聲音，如同古老的鐘磬，直接、清晰地響徹在楊戩和楊澤的腦海深處，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與凝重，“我將引動北冥意志，強行開啟通往鯤鵬體內(nèi)混沌空間的通道。此乃逆天之舉，機會稍縱即逝！能否于無盡混沌中捕捉到那一縷開天神斧的斧靈氣機，乃至成功進入那片虛實交織的奇異空間，全看你們自身的造化、毅力與緣法！記住，神識遨游，非比肉身橫渡，其兇險遠超爾等想象！其間所見所感，皆為真實意志與混沌記憶交織所化，虛實難辨，直指本心，切不可沉溺其中，否則神識迷失，永墮混沌，則萬劫不復(fù)！”

楊戩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微微頷首，額頭正中的皮膚下，那道豎立的天眼紋路開始隱隱浮現(xiàn)，流淌著淡金色的微光，顯然已將所有神念提升至巔峰，做好了應(yīng)對一切變數(shù)的準(zhǔn)備。他同時心分二用，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縷精純、柔和卻又堅韌無比的法力，如同世間最纖細也最牢固的九天絲線，無聲無息地纏繞住身旁楊澤的元神本源。這既是一重堅實的保護，防止楊澤修為不足而在混沌中失散，也是一道清晰的牽引，指引著歸途的方向。

楊澤雖修為尚淺，遠不及楊戩這等大能，但他所修的八九玄功乃是玄門護法神功，最重根基打磨，加之他心性純良堅毅，神魂的凝練程度與韌性，遠超同境界修士。他聞聽姜子牙告誡，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依言盤膝坐下，五心向天，抱元守一，全力運轉(zhuǎn)玄功，將自身精氣神調(diào)整至前所未有的空明、專注狀態(tài)，試圖以最純凈的心境去迎接即將到來的未知旅程。

只見姜子牙手印變幻的速度越來越快，殘影紛飛，令人眼花繚亂。他口中念念有詞，那并非尋常道法驅(qū)使天地靈氣的咒語，而更像是一種更為原始、更為古老、直指大道本源的禱言，是與這片古老天地、與那沉睡其中的龐然存在進行溝通的秘語。他周身散發(fā)出的那股圓融道韻，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蕩開一圈圈無形的漣漪，這漣漪與腳下的北冥冰原、與前方漆黑如墨的北冥之海產(chǎn)生了某種深層次的、撼動人心的共鳴。

“嗡——！”

一聲低沉到仿佛源自大地深處、又似來自九天之外的震鳴，陡然響起！并非通過耳朵聽見，而是直接作用于靈魂層面！

整個北冥冰原，仿佛在這聲震鳴中輕微而恐怖地顫抖了一下。鉛灰色的天空變得更加低沉，仿佛即將塌陷。那原本永無休止呼嘯的寒風(fēng)，竟在這一刻出現(xiàn)了剎那的凝滯，仿佛時間本身也被凍結(jié)。而前方，那片原本死寂如鏡面的漆黑海水，不再平靜，開始無聲無息地、以一種違背常理的速度旋轉(zhuǎn)起來，眨眼間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直徑難以估量的恐怖漩渦！漩渦中心深不見底，幽暗莫名，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氣息，仿佛直通九幽，又似連接著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混沌未開的世界。

而在那巨大漩渦的最深處，一點微弱的、混沌色的光芒，如同在無盡長夜中燃起的第一個火星，逐漸亮起。那光芒并不耀眼奪目，甚至有些黯淡，但它所散發(fā)出的氣息，卻帶著一種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亙古、蒼茫、仿佛能同化萬物、回歸原初的混沌意味。

“就是現(xiàn)在！”姜子牙須發(fā)皆張，低喝一聲，結(jié)印的雙手猛地向前一推！仿佛將周身凝聚的全部道韻與力量，都灌注到了那一點混沌光芒之中！

“嗤啦——！”

那點混沌光芒如同被注入無窮能量，驟然放大、拉伸，化作一個僅容神識通過、邊緣不斷扭曲跳動、極不穩(wěn)定的光門！光門之后，并非尋常的空間景象，而是一片無法用任何世間言語準(zhǔn)確描述其萬一的詭異所在——那里是翻滾不休、色彩迷離扭曲、仿佛蘊藏著宇宙生滅最初奧秘的混沌虛空！僅僅是目光（神識）投向那里，就足以讓真仙神魂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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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一股龐大到無法形容、古老到超越時空界限的意志，如同沉睡了億萬年的混沌巨獸，被這強行開啟的“門戶”所驚擾，微微蘇醒了一絲。那是北冥之主，鯤鵬的意志！雖然僅僅是一絲，但其浩瀚與威嚴(yán)，已然讓楊戩和楊澤感覺自己的元神如同暴露在宇宙罡風(fēng)中的微弱燭火，光芒搖曳，隨時可能徹底熄滅，被那無邊的古老與混沌所吞噬！

“進去！”姜子牙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明顯是艱難維持通道穩(wěn)定的急促和沙啞，如同繃緊到極致的弓弦。

楊戩深知時機稍縱即逝，更明白此刻多停留一瞬，姜子牙所承受的壓力便重一分。他不敢有絲毫猶豫怠慢，眉心天眼驟然睜開，射出一道凝練如實質(zhì)、蘊含著破邪、定神、洞虛之力的璀璨金光，將自身與楊澤的神識牢牢護在其中。下一刻，兩道神識所化的流光，如同撲火的飛蛾，又似逆流的魚兒，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毫不猶豫地投入了那扭曲不定的混沌光門之中！

“轟！”

神識穿過光門的瞬間，并非輕盈無物，而是仿佛強行擠過了一層粘稠至極、充滿阻礙力量的無形之膜。巨大的排斥力和撕扯感從四面八方傳來，若非楊戩天眼金光護持，以及姜子牙在外以莫大法力維持通道，單是這穿越屏障的沖擊，就足以讓金仙以下修士的神識潰散。

下一刻，所有的擠壓感驟然消失。楊戩和楊澤的“意識”或者說“神識”，已然出現(xiàn)在了一片光怪陸離、超越常理認知的奇異空間。

這里，沒有上下左右的方向概念，沒有過去現(xiàn)在未來的時間流逝感。腳下非地，頭頂非天，仿佛懸浮，又仿佛永恒墜落。目之所及，唯有無數(shù)破碎的光影如同流星般劃過，扭曲的線條如同活物般蠕動、纏繞，色彩在這里失去了意義，只是混亂能量的外在顯化，時而沸騰如煮海，時而冰寒寂滅。耳邊（神識感知中）回蕩著持續(xù)不斷的、低沉而宏大的嗡鳴，仿佛是來自太古時代天地初開時的背景噪音，又似那沉睡鯤鵬無意識間的呼吸與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