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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與玉帝的周旋（第2頁）

“散修？”金甲神將回過神來，冷哼一聲，聲浪如同實質(zhì)，震得阿澤衣袍獵獵作響，“既為散修，更當(dāng)知曉天威浩蕩，不可侵犯！天條森嚴，不容置疑！爾等在此逗留，已是沖撞圣駕，更兼窺視天牢，按律當(dāng)嚴懲不貸！爾還有何話說？！”

阿澤緩緩抬起頭，目光努力保持著平靜，仿佛兩潭深不見底的古井，迎向那自上而下、仿佛能洞徹他所有秘密的、無形的、令人靈魂凍結(jié)的注視。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每一個字都仿佛敲擊在某種法則的脈絡(luò)之上：

“神將容稟。我等在此，絕非有意沖撞大天尊無上威嚴，更非心存不軌，圖謀劫獄這等大逆不道之事?！?/p>

他頓了頓，仿佛在凝聚勇氣，也仿佛在組織語言，繼續(xù)道：“實乃……心中有惑，難以開解；心中有悲，無處傾訴；心中有不平之氣，郁郁難舒！今日恰逢大天尊圣駕途經(jīng)，斗膽冒死，望能于駕前，求一個明白，訴一份……天下有情人皆可能遭遇之冤屈！”

“哦？”九龍沉香輦上，傳來了玉帝那聽不出絲毫喜怒、仿佛九天寒冰碰撞般的聲音，這聲音不高，卻瞬間壓過了所有的仙樂與風(fēng)聲，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神）的耳中，帶著一種俯瞰螻蟻掙扎的漠然，“爾等，有何惑？有何冤？”

剎那間，所有天兵天將的目光，連同那金甲神將銳利如刀的視線，以及九龍沉香輦上那至高無上的、淡漠的目光，全都如同聚光燈般，牢牢地聚焦在了阿澤一個人的身上！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玄冰，壓力陡增數(shù)倍！連他身后的楊戩，都感到一陣窒息，緊張無比地看著阿澤的背影，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又能否在這等陣勢下安然無恙。

阿澤心知肚明，這或許是千載難逢，也可能是唯一一次，能在“十大金烏曬殺”那場慘劇發(fā)生之前，以一種相對不那么激烈、不那么“叛逆”的方式，向這位三界規(guī)則的最高制定者，闡述另一種“道理”的機會！盡管希望渺茫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但他必須嘗試！為了瑤姬那一線生機，也為了未來可能因此而改變的、更多人的命運！

他再次深深行了一禮，將腰彎得更低，以示對至尊的禮節(jié)，但當(dāng)他抬起頭時，聲音卻陡然提高了些許，帶著一種發(fā)自肺腑的悲愴與一種理性的質(zhì)疑，朗聲說道，聲音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這片被威嚴籠罩的空間中激起圈圈漣漪：

“晚輩心中之惑，根源在于——‘天條’！”

他此言一出，周圍隱隱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倒吸冷氣之聲，那些肅立的天兵天將雖然紀律嚴明，不敢妄動，但眼神中的驚駭卻難以完全掩飾。直接質(zhì)疑天條？這散修是瘋了不成？！

“天條明確規(guī)定，仙凡不得相戀，違者，嚴懲不貸?！卑煞路饹]有察覺到周遭氣氛的變化，繼續(xù)朗聲道，“晚輩敢問大天尊，此條天規(guī)，立法之本意，究竟為何？可是為了維護三界秩序之穩(wěn)定，保障六道眾生之安寧？”

九龍沉香輦上一片沉默，玉帝未有回應(yīng)，但那默然的態(tài)度，本身就算是一種默認。

阿澤得到這無聲的“許可”，心中稍定，繼續(xù)沿著自己的思路說了下去，話語愈發(fā)鏗鏘有力，直指核心：“若立法之本意，果真在于護佑蒼生，維系和諧。那么，晚輩斗膽再問大天尊——瑤姬長公主殿下與凡人楊天佑結(jié)合，乃是兩情相悅，發(fā)于本心！他們居于人間，未曾危害四方生靈，未曾擾亂乾坤秩序，其行雖觸天條，但其情可憫，其心向善！為何……為何就不能網(wǎng)開一面，予以教化引導(dǎo)，令其明悟利害，而非要……非要施以如此酷烈、近乎絕情之鎮(zhèn)壓？！令其恩愛夫妻生死永隔，令其年幼骨肉流離失所，承受這無邊無際之痛苦？！這……難道就是維護秩序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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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避諱，直接點明了瑤姬與楊天佑之事！身后的楊戩聽得渾身劇震，眼眶瞬間紅了，緊緊攥住的拳頭指甲深陷掌心，鮮血滴滴答答落下，但他心中卻有一股熱流在奔涌，阿澤將他心中所想?yún)s不敢言、不會言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放肆！狂妄！”那金甲神將勃然大怒，聲如雷霆炸響，周身神光暴漲，恐怖的威壓如同山岳般向阿澤碾壓而來！“天條鐵律，乃大天尊與諸天神圣共定，維系三界之根本！豈容你這等山野螻蟻妄加質(zhì)疑，肆意詆毀？！長公主觸犯天規(guī)，理當(dāng)受罰，以儆效尤！此乃天經(jīng)地義！”

“神將還請息怒。”阿澤在那加強的威壓下，身體微微晃動，臉色更加蒼白，但他依舊頑強地站立著，目光反而變得更加銳利，如同出鞘的寶劍，毫不退縮地迎向神將的怒視，“晚輩并非狂妄到要否定天條之存在與必要性！晚輩質(zhì)疑的，是其‘執(zhí)行’之‘度’與某些條款在特定情況下的‘合理性’！”

他深吸一口氣，調(diào)動起全部的心神與勇氣，擲地有聲地拋出了自己最核心的觀點：

“法理無外乎人情！天道運轉(zhuǎn)，亦當(dāng)存有一絲慈悲！若天條只為彰顯天庭無上威嚴而存在，不能容納天地間最本真的‘情’義，不能體察眾生心靈之苦楚，動輒便施以雷霆極刑，制造出一樁樁、一件件如楊家這般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人間慘劇！那么，晚輩斗膽再問——此天條所竭力維護的，究竟是無私的‘秩序’與‘公正’，還是……冰冷的‘冷漠’與顯而易見的‘不公’？！”

他環(huán)顧四周，目光仿佛掃過那些肅立的天兵天將，聲音帶著一種悲天憫人的力量，繼續(xù)向上闡述：

“仙神生于眾生，長于天地，受托管理三界，其職責(zé)在于引導(dǎo)、在于護佑、在于讓這天地更加和諧美好！而不僅僅在于懲罰與禁錮！若見有情眾生，因發(fā)自本心的相愛而獲罪，因順應(yīng)天性而受刑，而不思以智慧加以引導(dǎo)、疏通，只知一味地鎮(zhèn)壓、禁錮，甚至不惜制造生離死別！長此以往，仙神與眾生之間，離心離德，敬畏之心或許猶在，但親近之意、擁護之誠何在？！若失去了眾生內(nèi)心的真正認可與擁戴，這天庭之無上威嚴，又能高高在上地維系幾時？！這由威嚴強行構(gòu)筑的‘秩序’，又怎能真正地、長久地根植于三界眾生之心田？！”

阿澤的聲音，此刻仿佛不再是屬于他個人，而是承載了某種來自更遙遠未來的、對更合理秩序的期盼與思考，如同洪鐘大呂，在這桃山腳下、在這玉帝駕前、在這肅殺的天兵陣中，清晰地回蕩著！雖然受限于地域，無法傳遍三界每一個角落，卻無比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位仙神的天聽，更一字不落地，匯入了九龍沉香輦上那位至高存在那仿佛囊括了宇宙星海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