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35章 拳頭發(fā)言的道理（第1頁）

金山寺，大雄寶殿。

檀香的煙氣如絲如縷，纏繞在斑駁的梁柱與莊嚴的佛像之間，試圖維系著這方天地的寧靜與肅穆。然而，此刻殿內的空氣卻凝重得如同化不開的鉛塊，幾乎讓人窒息。那繚繞的青煙，似乎也被無形的力量壓制，變得遲滯不前。

殿中央，兩人對峙。

一邊是金山寺住持，名動天下的法海禪師。他身形魁梧，肌肉虬結，將那身象征慈悲與超脫的袈裟撐得鼓脹，仿佛內里蘊藏的不是高僧的禪心，而是一頭隨時可能破籠而出的怒目金剛。他面容剛毅，眼神銳利如鷹隼，其中燃燒著近乎偏執(zhí)的信念之火，那是他畢生堅守的“降妖除魔，天條至上”的信條，不容絲毫質疑與玷污。周身隱隱透出的佛光，并非尋常的溫和澄澈，而是帶著金屬般的質感與灼熱，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壓迫感。

另一邊，則是如今三界聲名鵲起的小真君，司法天神楊戩唯一的外甥與繼承人——楊澤。與法海的剛猛威嚴相比，他顯得“單薄”許多，一襲青衫，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嘴角甚至還習慣性地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略顯“鐵憨憨”的笑意。但這笑意之下，是歷經磨礪后深藏不露的沉穩(wěn)與自信。他周身氣息內斂，如深潭靜水，看似平和，卻深邃難測，隱隱與整個天地法則相呼應。

之前的對話，已然不歡而散。

楊澤帶來了新天條的理念，闡述了“情非原罪，引導為重”的核心，試圖化解白素貞與法海之間因絕對理念沖突而導致的死局。他談及善惡在心不在形，談及天條亦需順應時勢，賦予生靈追求自身幸福的權利，只要不違公序，不害蒼生。

但在法海聽來，這些言論無異于魔音灌耳，是對他畢生信念根基的瘋狂動搖，是對天地秩序的公然挑釁！妖就是妖，人就是人，仙凡有別，天條鐵律，豈容變通？若按此施行，三界秩序何在？妖魔橫行，天下大亂豈非指日可待？

“法海大師，”楊澤的聲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依舊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新天條已頒，此乃天道演變之大勢，非你我一己之見可以扭轉。白素貞與許仙之事，雖有因果糾纏，但其情可憫，其行未傷天害理，何不給予一線生機，以觀后效？強行鎮(zhèn)壓，徒增怨懟，絕非佛法慈悲之本意?！?/p>

“慈悲？”法海冷哼一聲，聲如洪鐘，震得殿瓦似乎都簌簌作響，“小真君，你莫要曲解佛法！對妖魔慈悲，便是對眾生殘忍！那白素貞，千年蛇妖，幻化人形，蠱惑凡人，本身就是彌天大罪！此風絕不可長！若依你所言，放任自流，將來群妖效仿，三界倫常崩壞，這滔天罪業(yè)，你司法天神府擔待得起嗎？！你口中那所謂‘新天條’，不過是縱容私欲、破壞秩序的借口！”

他越說越激動，周身佛光隨之明滅不定，氣勢節(jié)節(jié)攀升，如同不斷積蓄力量的火山?！柏毶终?，護持佛法，掃蕩妖氛，乃是秉承上古佛旨，恪守天庭舊律！爾等擅改天條，已是罪過，如今還想為妖孽張目，簡直是顛倒黑白，混淆是非！”

楊澤眉頭微蹙，心中暗嘆這老和尚果然固執(zhí)如頑石，思想鋼印打得不是一般的深。他知道，僅憑口舌，根本無法說動一個將自身信念與天地規(guī)則完全綁定的偏執(zhí)者。但他仍想盡力一試，不為說服法海，只為盡到自己此番前來的職責，也為……那塔下苦苦掙扎的一線真情。

“大師，天道運轉，并非一成不變。舊天條禁錮生靈本性，已生諸多悲劇。新天條并非縱容，而是規(guī)范與引導。司法天神府監(jiān)管之下，自有法度。白素貞之事，亦可納入監(jiān)管，若其日后為惡，我司法天神府第一個不容她！但若其始終向善，與許仙真心相守，又何必趕盡殺絕？佛法無邊，渡化眾生，為何不能渡一渡這向善之妖？大師您著相了，執(zhí)著于‘妖’之表象，卻忽略了‘心’之本質?！?/p>

“荒謬！”法海怒目圓睜，眼中最后一絲耐心終于被徹底燃盡。他感到自己堅守一生的神圣堡壘正在被對方“歪理邪說”的軟刀子一點點侵蝕，這種認知上的沖突比刀劍相加更讓他憤怒和不安。他堅信，有些道理，非言語能明，在冥頑不靈者面前，唯有絕對的實力，方能粉碎一切虛妄，讓人認清現實！拳頭，有時候就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語言！

“既然小真君執(zhí)意要以身試法，妄圖以權柄顛覆正道，那便讓貧僧領教一下，你這司法天神繼承人的手段，看看你是否有資格在此妄談更改天條，為妖孽開脫！”

話音未落，法海周身原本就熾盛的佛光驟然間如同爆炸般膨脹開來！刺目的金光瞬間充斥了整個大雄寶殿，將佛像、梁柱、乃至每一縷空氣都染成了純粹的金色！他體內仿佛有萬千佛徒在同時誦經，梵音禪唱如同實質的音波，震得人耳膜生疼，心神搖曳。

“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般若巴嘛空！看法寶！”

法海聲如雷霆，每一個字都蘊含著無上佛力，引動天地靈氣劇烈波動。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腳下青石板寸寸龜裂，裂紋如同蛛網般蔓延開來！整個金山寺仿佛都隨著他這一步而震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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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手捏訣，化拳為??！那拳頭瞬間被渲染成了純金之色，皮膚之下仿佛有金色的巖漿在流動，血管經絡清晰可見，膨脹了數圈！拳頭周圍，空間扭曲，隱隱有一條凝練到極致、充滿無上降魔偉力的金龍?zhí)撚袄p繞咆哮！沒有花哨的技巧，沒有繁復的變化，只有最純粹、最剛猛、最霸道的力量！這一拳，蘊含著他畢生修為，凝聚了他對“諸法空相，降魔衛(wèi)道”這條道路的絕對信念！他要以這雷霆萬鈞之力，轟碎楊澤所有的“歪理”，讓他知道，在絕對的妖魔威脅和鐵一般的規(guī)則面前，他那套“溫情脈脈”、“靈活變通”的理論是何等蒼白無力，何等不堪一擊！

拳風所過之處，空氣被極致壓縮，發(fā)出凄厲的音爆！金色的佛光與狂暴的力量混合，形成一道毀滅性的洪流，直沖楊澤！這一拳，足以開山裂石，蕩平妖氛！

面對這石破天驚的一擊，楊澤瞳孔微微收縮，心中卻是波瀾不驚。他早就料到，與法海的理念沖突，最終很可能要落到“手底下見真章”這一步。他知道，此刻任何退縮、任何游移，都是對自己所秉持的新天條理念、對自己身后舅舅楊戩以及司法天神府威嚴的否定！

這一戰(zhàn)，無關私人恩怨，而是道爭！

“來得好！”

他清喝一聲，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狂暴的拳風與梵唱。體內，源自楊戩親傳、并被他以現代思維和自身感悟不斷錘煉優(yōu)化的八九玄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急速運轉起來！周身清蒙蒙的光華瞬間大盛，不像法海佛光那般刺目霸道，卻更加深邃、浩瀚，仿佛蘊含著天地初開、萬物生長的本源氣息，帶著一種“道法自然，包容萬象”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