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凄厲的嚎叫如同冰冷的錐子,刺破了短暫的寧靜,也讓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蒙上了陰影。
篝火旁,沈澈猛地站起身,石矛瞬間橫在胸前,眼神銳利地掃視著洞外濃墨般的黑暗。蘇晚也心臟一緊,下意識地靠近了昏迷的鬼叔,手中緊緊攥住了那塊鋒利的金屬片。
嚎叫聲沒有再次響起,但森林并未恢復寂靜。各種細微的、原本被忽略的聲音此刻變得清晰起來——不知名昆蟲的窸窣,夜行動物踩過落葉的輕微脆響,還有風吹過樹梢時帶起的、如同低語般的嗚咽。每一種聲音,都像是在黑暗中窺探的眼睛。
“看來這鬼地方晚上比白天熱鬧?!鄙虺簤旱吐曇簦眢w緊繃,“今晚不能都睡,得輪流守夜。你狀態(tài)怎么樣?”
蘇晚深吸一口氣,感受了一下體內緩慢流轉的銀白能量,點了點頭:“我好多了,能撐住。上半夜我來吧,你背了鬼叔一路,更需要休息。”
沈澈沒有逞強,他知道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他快速將篝火挪到洞口更近的位置,讓火光能更好地照亮洞口附近的一小片區(qū)域,又撿了幾根粗壯的樹枝放在火堆旁備用。
“有動靜就立刻叫醒我?!彼诹艘痪洌缓蟊е?,靠著洞壁坐下,閉上眼睛。但他并沒有真正睡著,呼吸輕微而警惕,如同假寐的野獸,隨時可以暴起。
蘇晚坐在洞口,面對著無邊的黑暗。她將感官提升到極限,耳朵捕捉著風中的每一個信息,眼睛努力適應著火光與黑暗交界處的模糊景象。體內那銀白色的能量似乎也讓她的感知在夜色中變得更加敏銳了一些,她能隱約“感覺”到周圍生命能量的流動——那些是沉睡的植物,還有黑暗中悄然活動的小型生物,它們大多能量微弱,帶著一種本能的警惕。
時間在緊張的氛圍中緩慢流逝。夜?jié)u深,林間的濕氣加重,帶著寒意。
忽然,蘇晚的目光再次被那株散發(fā)著微弱熒光的藍色漿果灌木吸引。在濃重的夜色里,那柔和的光芒顯得格外醒目。而就在這時,一個極其小巧、幾乎與環(huán)境融為一體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灌木旁。
那是一只只有巴掌大小、形似松鼠的小獸,但它的皮毛并非棕色或灰色,而是一種深邃的、帶著金屬光澤的暗藍色。最奇特的是,它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和它正在啃食的藍色漿果一樣,散發(fā)著柔和的熒光。它動作輕盈,啃食漿果時發(fā)出細微的“窸窣”聲,偶爾會警惕地抬起頭,那雙熒光眼四處張望。
蘇晚心中一動。這小獸以這種充滿生命能量的漿果為食,它本身……會不會也不同尋常?她沒有動,只是屏住呼吸,更加仔細地觀察。
小獸很快吃完了一顆漿果,它似乎意猶未盡,小巧的鼻子在空中嗅了嗅,熒光閃爍的眼睛竟然直直地朝著蘇晚所在的洞穴方向“看”了過來。
蘇晚心頭一跳,握緊了金屬片。
但小獸并沒有表現出攻擊性。它猶豫了一下,然后四肢并用,極其輕巧地朝著洞口跑來。它的目標似乎很明確,并非沖著蘇晚或者篝火,而是沖著她放在身旁的、用樹葉包裹著的另外幾顆備用藍色漿果。
小獸停在幾步開外,熒光眼渴望地看著那包漿果,又看看蘇晚,發(fā)出了一聲極其細微的、“吱”的叫聲,帶著點討好和祈求的意味。
蘇晚看著它那無害的樣子,以及它身上散發(fā)出的、與漿果同源卻更加活潑的生命能量波動,心中的警惕稍減。她慢慢伸出手,拿起一顆漿果,輕輕放在自己和洞口之間的空地上。
小獸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抵不住誘惑,飛快地竄過來,叼起漿果,卻沒有立刻跑開,而是就蹲在原地,用小爪子捧著,“咔嚓咔嚓”地吃了起來。吃完后,它甚至用那雙熒光大眼睛看了看蘇晚,甩了甩蓬松的尾巴,然后又“吱”了一聲,這才轉身,幾個跳躍便消失在黑暗的林中。
整個過程,沈澈都“看”在眼里(他其實一直半醒)。等小獸消失,他才緩緩睜開眼,低聲道:“什么東西?”
“一只……吃這種發(fā)光漿果的小家伙。”蘇晚描述了一下小獸的樣子,“它好像很依賴這種果子,而且……它身上也有類似的生命能量。”
沈澈皺了皺眉:“小心點,誰知道它有沒有毒,或者會不會引來大家伙。”
“我感覺它沒有惡意?!碧K晚說道,她的直覺,或者說那種對生命能量的感知,這樣告訴她。她回頭看了看鬼叔,發(fā)現他呼吸似乎比之前又平穩(wěn)了一絲,雖然效果緩慢,但發(fā)光漿果確實在起作用。“明天我們得多采集一些這種漿果,鬼叔需要,而且……我總覺得這種果子和這片森林,藏著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后半夜,由沈澈守夜。蘇晚靠坐在洞壁,并沒有完全入睡,而是沉浸在一種半冥想的狀態(tài),引導著體內那銀白色的能量緩慢流轉,一方面繼續(xù)修復自身的傷勢,另一方面也在嘗試更清晰地感知周圍的環(huán)境,尤其是那種獨特的生命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