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安全屋里,空氣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沈澈躺在唯一的板床上,呼吸微弱,肩胛處那灰敗的皮膚下,黑色的紋路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動。這“深淵蝕痕”如同一個不斷發(fā)射信號的燈塔,將他們暴露在“花園”的追蹤網絡下。
“必須盡快找到清除蝕痕的方法,或者……至少是屏蔽它信號的方法?!绷昼翊蚱瞥聊?,聲音低沉,“自由港的黑市魚龍混雜,但也是唯一可能找到解決辦法的地方?!?/p>
蘇晚看著沈澈痛苦的神情,咬了咬牙:“怎么找?我們人生地不熟,身上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了。”林珩之前給鬼叔的加密協(xié)議,已經是他們能拿出的最大籌碼。
林珩從鬼叔給的那個小包裹里,拿出那張簡易的自由港地圖,鋪在落滿灰塵的桌子上。地圖上標注著幾個用特殊符號標記的區(qū)域。
“我們去‘暗巷’?!绷昼竦氖种钢赶虻貓D中心一個被骷髏頭和交易符號重疊標記的區(qū)域,“那里是自由港信息和不那么‘干凈’的科技制品交易中心。我們可以去‘黑線’酒吧,那里的酒?!县垺浅隽嗣南㈧`通,只要付得起價錢,他能幫你聯(lián)系到任何人,搞到任何東西?!?/p>
“價錢?我們哪還有錢?”蘇晚皺眉。
林珩沉默了一下,從貼身口袋里取出一個指甲蓋大小、散發(fā)著微弱藍光的晶體:“這是‘觀察者’內部使用的高純度信息儲存晶核,本身材質就極其稀有,里面還殘留著部分未完全擦除的底層架構代碼。在黑市上,應該能換到我們需要的初步信息和一些應急資金?!?/p>
蘇晚認出那東西,似乎是林珩之前那個手環(huán)的核心部件之一。他這是把自己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了。
“你確定那個‘老貓’可靠?”
“在自由港,沒有絕對可靠的人?!绷昼駬u頭,“但他看重信譽,只要錢給夠,并且不涉及直接威脅到他自身,通常不會出賣客人。這是我們目前最快的方法。”
沒有時間猶豫了。蘇晚看了一眼沈澈,下定決心:“好,我們去。但得留一個人看著他?!?/p>
“我留下。”林珩立刻道,“我的臉可能已經被‘花園’重點記錄,出現(xiàn)在‘暗巷’太顯眼。你去更合適,注意隱藏‘源種’的氣息,盡量低調。”
他將信息晶核和一部分鬼叔給的零錢交給蘇晚,又仔細交代了“黑線”酒吧的位置和與老貓接頭的暗語。
蘇晚將沈澈安頓好,深吸一口氣,拉上連帽衫的帽子,遮住大半張臉,推開安全屋那扇吱呀作響的門,融入了自由港夜晚混亂的人流中。
按照地圖指示,她穿過幾條充斥著污水和叫罵聲的狹窄街道,越往里走,環(huán)境越發(fā)陰暗混亂。最終,她在一個掛著歪斜霓虹燈牌、燈光接觸不良時不時閃爍一下的酒吧門口停下。燈牌上,“黑線”兩個字寫得歪歪扭扭,像兩條垂死的蛇。
推開厚重的、隔音效果似乎也不怎么樣的金屬門,一股混雜著劣質酒精、汗臭和某種興奮劑甜膩氣味的熱浪撲面而來。酒吧里光線昏暗,人聲鼎沸,各種奇形怪狀的種族聚集在粗糙的金屬桌椅旁,大聲交談、爭吵,或者進行著不見光的交易。
蘇晚壓了壓帽檐,低著頭,走到吧臺前。吧臺后面,一個身材矮胖、皮膚呈灰綠色、長著幾根觸須狀胡須的酒保,正慢悠悠地擦拭著一個臟兮兮的杯子。
“喝點什么?”酒保頭也不抬,聲音沙啞。
蘇晚按照林珩教的,用手指在吧臺上輕輕敲出一段特定的節(jié)奏,然后低聲道:“我找老貓,想買點……驅蟲藥?!?/p>
這是暗語,意思是需要清除追蹤印記的信息或技術。
酒保擦拭杯子的動作頓了頓,抬起他那雙巨大的、如同玻璃珠般的眼睛,打量了一下蘇晚,觸須微微擺動:“驅蟲藥?品種很多,價錢也不一樣。要看你的蟲子,是什么品種,咬了多久?!?/p>
“一種……來自黑暗地方的蟲子,咬了一口,很麻煩?!碧K晚繼續(xù)按照暗語回答。
老貓(看來他就是酒保)放下杯子,靠近了一些,聲音壓得更低:“那種蟲子啊……可不便宜。而且,藥方很難找。你得先付診金,我才能幫你問問有沒有大夫能治?!?/p>
蘇晚將林珩給的那枚藍色信息晶核推到老貓面前。
老貓的觸須瞬間繃直了,他飛快地用一塊黑布蓋住晶核,拿到吧臺下面仔細看了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貪婪?!昂脰|西……看來你的蟲子,來頭不小?!彼掌鹁Ш?,態(tài)度明顯熱絡了一些,“在這等著,別亂看,別亂打聽?!?/p>
老貓轉身走進吧臺后面的一個小門。
蘇晚緊張地等待著,感覺周圍似乎有無數(shù)的目光在暗中窺視著她。她努力收斂“源種”的氣息,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普通的、來黑市碰運氣的落魄傭兵或者逃犯。
過了大概十分鐘,老貓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個薄薄的、像是皮質的數(shù)據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