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的話音落下,森林里一片寂靜,只有不知名的蟲鳴和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沈澈啃完了最后一口烤蟲肉,拍了拍手上的灰,眉頭依舊緊鎖:“希望?希望不能當飯吃,也不能治好鬼叔。這地方看著漂亮,誰知道藏著什么毒蟲猛獸。當務之急是找個更安全的落腳點,光靠這棵大樹可擋不住晚上的露水和可能存在的掠食者?!?/p>
他永遠是那么現(xiàn)實,甚至在絕境中顯得有點悲觀,但蘇晚知道,他的每一步思考都是為了活下去。
“你說得對。”蘇晚沒有反駁,她輕輕放下果核,感受著體內那絲銀白色能量帶來的暖意和體力恢復,“我的傷好像好了一些,能活動了。我們輪流背鬼叔,往一個方向探索,至少要找到水源?!?/p>
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僅有的“家當”——沈澈制作的石矛、那個果殼水壺(里面水不多了)、以及幾塊從飛船艙壁殘骸上掰下來的、邊緣鋒利的金屬片。
沈澈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將昏迷的鬼叔背到自己背上。鬼叔不輕,尤其那條不時冒電火花的機械臂沉甸甸的,沈澈咬咬牙,站了起來。
“跟緊我,注意四周?!彼麎旱吐曇?,像一頭警惕的獵豹,率先朝著他認為可能有水流聲的方向走去。
蘇晚緊隨其后,手里也緊握著一塊鋒利的金屬片。她的感官似乎比以前敏銳了一些,能聽到更細微的聲響,聞到更復雜的氣味——泥土的腥氣、花朵的淡香、還有某種……腐爛植物的甜膩氣息。
這片森林茂密得超乎想象,巨大的板狀根虬結在地面,潮濕的藤蔓垂落,經常需要他們用金屬片砍斷才能通過。陽光被層層疊疊的樹葉過濾,到了地面只剩下斑駁的光斑,使得林間光線幽暗,仿佛永遠處于黃昏。
走了大約一個小時,沈澈的呼吸開始粗重,汗水浸濕了他破爛的衣物。蘇晚的狀態(tài)稍好,那股銀白色能量似乎在持續(xù)滋養(yǎng)她。
“停一下?!碧K晚忽然拉住沈澈,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一叢依附在巨樹根部生長的紫色蘑菇上,“那蘑菇……顏色太鮮艷了,可能有毒,繞開走?!?/p>
沈澈看了她一眼,沒問為什么,默默調整了方向。又走了一段,蘇晚再次停下,指著幾株葉片呈鋸齒狀的植物:“這種植物的氣味讓我有點頭暈,最好別碰?!?/p>
沈澈終于忍不住問道:“你怎么知道的?以前學過野外生存?”
蘇晚搖搖頭,自己也有些不確定:“說不清,就是……感覺。融合了那‘心鑰’之后,我對周圍的植物,好像有了一種模糊的感應。能感覺到哪些是‘友好’的,哪些是‘危險’的。”
這并非完整的“五感增幅”,更像是一種對生命能量的本能辨別,是“心鑰”與她自身能力、以及這個奇特星球環(huán)境相互作用下的新產物。
沈澈沉默了一下,嗯了一聲:“有用。至少能避免被毒死?!?/p>
這是個好消息,在這未知環(huán)境中,任何一點優(yōu)勢都彌足珍貴。
他們繼續(xù)艱難前行,幸運的是,在穿過一片尤其茂密的灌木叢后,前方隱約傳來了潺潺的水聲!
兩人精神一振,加快腳步。撥開最后一片巨大的蕨類植物葉子,一條清澈見底、寬度不足三米的小溪出現(xiàn)在眼前。溪水在林間光斑的照射下閃爍著碎金般的光芒。
“水!”沈澈臉上終于露出一絲如釋重負,他小心翼翼地將鬼叔放在溪邊一塊干燥平坦的大石上,自己則迫不及待地俯下身,用手捧起溪水喝了幾大口。“沒問題,是淡水!”
蘇晚也喝了些水,清冽甘甜的溪水滋潤了她干渴的喉嚨,讓她精神好了不少。她注意到溪水底部有一些半透明的小蝦在游動,岸邊濕潤的泥土上還有一些小巧的爪印。
“這里有食物來源?!碧K晚指著那些痕跡說。
沈澈點點頭,開始用果殼水壺重新裝水:“看來短時間內餓不死了。得在這附近找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
他們沿著小溪向上游探索了幾百米,運氣不錯,在一處稍微陡峭的土坡旁,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大的洞穴。洞口被藤蔓遮掩了一半,內部干燥,空間勉強能容納三人。
“就這里了?!鄙虺簷z查了一下洞穴,沒有發(fā)現(xiàn)野獸居住的痕跡,“先把鬼叔安置好?!?/p>
兩人合力將鬼叔抬進洞穴,讓他平躺在最里面。蘇晚撕下自己衣物相對干凈的內襯,蘸著溪水,小心地擦拭鬼叔額頭和手臂上的傷口。他的體溫很高,一直在低燒。
“光靠水和野果,鬼叔撐不了多久?!鄙虺嚎粗硎迳n白的臉,聲音低沉,“他的內部器官可能受損了,需要抗生素,需要專業(yè)的醫(yī)療設備?!?/p>
而這些,他們都沒有。絕望的氣息似乎又開始在小小的洞穴里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