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幽寂的峽谷,金吒跟著那白衣女子行至一座頗為繁華的州府大城。
長街之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與峽谷的靜謐截然不同。那女子雖依舊蒙著面紗,但露出的那雙清冷眼眸,此刻卻難得地漾起幾分新奇與鮮活。她似乎對外界的一切都充滿興趣,時而駐足于賣精致胭脂水粉的攤前,時而流連于擺滿異域奇巧玩物的商鋪,甚至對街邊吹糖人、畫面人的手藝也看得津津有味。
“這個,這個,還有那邊那個,都要了。”她纖指輕點,語氣平淡,卻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不一會兒,金吒兩只手上便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包裹盒袋,從綾羅綢緞到蜜餞干果,琳瑯滿目。他堂堂武當(dāng)高徒,手持青霜劍斬妖除魔的手,此刻卻淪為了拎包小廝,看著前方那興致勃勃的白色身影,他只能無奈地?fù)u頭苦笑,卻也甘之如飴。
正當(dāng)女子在一個玉器攤前挑選一枚青玉發(fā)簪時,街角忽然傳來一陣騷動與哭喊。
只見一名身著綠色官袍、大腹便便的官員,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丁簇?fù)硐?,正指揮人強(qiáng)行拆毀一間臨街的包子鋪。老店主夫婦跪地苦苦哀求,那官員卻趾高氣揚,一腳踢翻蒸籠,白花花的包子滾落一地,被家丁肆意踐踏。
“刁民!膽敢阻撓官府修繕河道?你這破店正好在規(guī)劃線上,識相的就趕緊滾蛋!否則,按阻礙公務(wù)論處,抓你進(jìn)大牢!”那官員唾沫橫飛,神情跋扈。
周圍百姓敢怒不敢言,顯然對此人畏懼頗深。
金吒看得怒火中燒,劍眉倒豎,提著一堆東西就要上前理論。他骨子里的俠義心腸讓他見不得這等欺壓良善之事。
“站住?!迸忧謇涞穆曇粼谒呿懫穑恢皇州p輕按在了他的手臂上,雖未用力,卻讓他瞬間動彈不得。她目光掃過那官員的袍服補子和隨從規(guī)格,低聲道:“看其儀仗,至少是個從五品的州府實權(quán)官員,背后必有倚仗。你此刻上前,除了打他一頓惹來官府通緝,又能如何?能救得了他一時,救得了他一世?反而會連累那對老夫婦?!?/p>
金吒聞言,雖知有理,但胸中那口郁氣難平,只能死死攥緊拳頭,眼睜睜看著那對老夫婦被推搡開,店鋪被強(qiáng)行貼上封條。
晚間,兩人回到暫居的山谷。篝火燃起,映照著金吒依舊憤憤不平的臉。他抓起幾塊石頭,狠狠丟向遠(yuǎn)處的黑暗,仿佛要將白日的憋悶全都發(fā)泄出去。
女子坐在他對面,好整以暇地整理著白日采購的物品,見他這般模樣,不由輕笑出聲,聲音帶著一絲戲謔:“怎么?我們未來的‘劍破萬法’大宗師,這就心氣不暢了?”
“那人該死!”金吒悶聲道,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
女子放下手中的玉簪,抬起眼眸,面紗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奇異的弧度:“我有個辦法,可以讓他,乃至他整個家族,從此仕途斷絕,聲名狼藉,永世不得翻身?!?/p>
金吒一愣,疑惑地看向她:“你不是說惹不得嗎?”
“明刀明槍,自然惹不得。”女子悠然道,語氣帶著一種超然物外的自信,“但我?guī)熥饌魑业?,除了這一身武藝,還有星象占卜、奇門遁甲、風(fēng)水望氣之術(shù)。于無聲處聽驚雷,于無形中斷根基,方是上策?!?/p>
金吒聽得瞪大了眼睛,隨即失笑:“哈?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女神棍?”
“神棍?”女子也不惱,只是眼眸微瞇,透出一絲危險而玩味的光芒,“那你且聽聽,我這神棍說得準(zhǔn)不準(zhǔn)。”
她目光落在金吒臉上,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窺本源,聲音縹緲:“你出身富貴,卻非鐘鳴鼎食之世家,而是江湖名門。你年少時曾有一劫,應(yīng)在水上,幾乎殞命,幸得貴人相助。你左肩胛骨下,應(yīng)有一處火焰形的胎記。……我說得可對?”
金吒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震驚與駭然!他的身世、幼年落水被救、身上的隱秘胎記、乃至師尊喬天相救……這些極為私密之事,她如何得知?難道這世間,真有如此神鬼莫測之術(shù)?
看著金吒目瞪口呆的樣子,女子滿意地輕笑一聲,如春風(fēng)拂過冰湖:“現(xiàn)在,還覺得我是神棍嗎?”她隨即壓低了聲音,將一套如何利用風(fēng)水之術(shù),悄無聲息地整治那狗官的計劃,娓娓道來。計劃環(huán)環(huán)相扣,聽得金吒眼中異彩連連,大感有趣,只覺得這比提劍直接砍了對方,要解氣得多!
女子說完計劃,正自得間,卻發(fā)現(xiàn)金吒的目光并未看著自己,而是直勾勾地落在自己……胸口?她低頭一看,因方才俯身講解,寬松的領(lǐng)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段瑩白如玉的肌膚和一絲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