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腹地,一家尋常的野店客棧。
時近正午,客棧內(nèi)人聲嘈雜,三教九流匯聚于此??看暗囊蛔溃跋髤s頗為奇特。一位身穿破爛衣袍,滿面油光,頭發(fā)胡須糾結(jié)在一起的乞丐,正徒手抓著一只肥膩的烤雞,大口撕扯,吃得嘖嘖有聲,汁水橫流,對周遭一切渾不在意。
他身旁,一位身著吐蕃僧袍,寶相莊嚴,眉宇間卻帶著幾分無奈與執(zhí)著的中年僧人,正小心翼翼地為其斟酒。此人正是吐蕃國師鳩摩智。他此刻毫無國師架子,更像是個盡心服侍老者的仆從,時不時用袖子想去擦拭老玄澄嘴角的油漬,卻被對方不耐地揮手打開。
“前輩,慢些吃,慢些吃,還有的是?!兵F摩智低聲勸道,語氣中竟帶著幾分老媽子似的絮叨。
就在這時,一名身材魁梧、面帶風(fēng)霜之色的吐蕃武士大步走進客棧,來到鳩摩智身邊,躬身行禮,用吐蕃語低聲道:“國師,王廷急訊。贊普催促,此間事了,請國師速速返回,有要事相商!”
鳩摩智眉頭微蹙,目光卻未曾離開大快朵頤的玄澄。他看著這瘋瘋癲癲,卻身負驚世駭俗武功的前輩,想起這段時日相伴,雖耗費心神,卻莫名有種填補了某種空缺的感覺。讓他將如此狀態(tài)的玄澄獨自拋在這兇險江湖,他心中竟生出萬分不舍與擔(dān)憂。
“回復(fù)贊普,”鳩摩智目光一凝,語氣堅定,“就說貧僧尚有要事未了,需延遲歸期。事畢,自當(dāng)盡快返回?!?/p>
吐蕃武士面露難色,還想再勸:“國師,贊普他……”
鳩摩智卻已不再理會,他轉(zhuǎn)身從旁邊的凳子上取過一套干凈整潔的新衣,走到玄澄身邊,語氣溫和得近乎誘哄:“前輩,您看這身衣服,是貧僧特意為您準(zhǔn)備的。我們換上這身干凈的,可好?這舊的……實在有些不堪了?!?/p>
玄澄啃著雞腿,渾濁的眼睛翻了翻,嘻嘻哈哈地搖頭:“不穿不穿!舊的好,舊的舒服!新的硌得慌!”
鳩摩智耐著性子,如同對待頑童:“前輩,新衣服柔軟,穿著更暖和,行動也更方便。您看,這布料多好……”
一個耐心勸導(dǎo),一個胡攪蠻纏,這古怪的組合,引得客棧中其他食客頻頻側(cè)目,竊竊私語。
與此同時,在數(shù)百里外那人跡罕至的連綿山脈中。
金吒身形如電,在林間疾速穿行,朝著那轟鳴聲與氣勁波動的源頭追蹤而去。
穿過一片茂密的古樹林,眼前豁然開朗。一條巨大的瀑布如銀河倒掛,轟然砸入下方深潭,水汽氤氳,映出七彩霓虹。潭邊巨石嶙峋,本該是靜謐仙境之地,此刻卻彌漫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金吒目光銳利,立刻注意到不遠處一塊光滑的巨石上,隨意搭放著幾件女子的貼身衣物,顏色素雅,卻與這蠻荒環(huán)境格格不入。他心中一動,隱住身形,屏息凝神,望向那波光粼粼的潭面。
潭水平靜無波,除了瀑布沖擊處,四周宛如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