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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小智邀戰(zhàn)喬天（第1頁）

武當山門之外，儀仗鮮明。

喬天率領門下核心弟子，靜立等候，氣度沉凝。玄黑道袍在山風中微動，與身后武當?shù)脑坪Ｋ蓾跒橐惑w，自有一派宗師的恢弘氣度。

少年金吒侍立身側，看著山下那愈發(fā)接近、排場極大的吐蕃儀仗，忍不住輕聲問道：“師尊，這番僧……很厲害嗎？值得我們如此興師動眾？”

喬天目光掠過那被眾星拱月般簇擁著的寶相莊嚴的僧人，尤其是那顯眼的碩大耳垂，嘴角泛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回答道：“莫要小覷，此乃我武當‘福將’也。切記，禮數(shù)不可失?！?/p>

話音未落，鳩摩智已從華麗的儀仗中越眾而出。他單掌豎于胸前，微微躬身，佛號清越：“阿彌陀佛。貧僧鳩摩智，自吐蕃而來。久聞中原武當，乃道門新興之圣地，喬掌門更是武林中不世出的奇才，今日得見，果然氣象萬千，名不虛傳?！睔舛葍叭?，盡顯一代佛學大宗師風范。

喬天拱手還禮，笑容溫潤：“明王過譽。明王乃吐蕃國師，佛法武學俱臻化境，法駕親臨，令我武當蓬蓽生輝。喬某與門下，歡迎之至。”

“喬掌門客氣?！兵F摩智微微頷首，引入正題，語氣平和卻暗藏機鋒，“貧僧一生追尋武學大道，聽聞武當?shù)婪▌e具一格，融匯百家，心下甚為向往。故而冒昧前來，欲與武當高人論道較技，印證所學，也為天下武學，再添一段佳話。不知喬掌門，可愿賜教？”

“明王有此雅興，我武當敢不奉陪？”喬天欣然應允，“不知明王欲如何切磋？”

見喬天答應爽快，鳩摩智心中暗喜，覺得對方給足面子，遂道：“既如此，你我不妨先文后武。先以經(jīng)義論高下，再以武學見真章，如何？”他略一示意，身后隨從捧上一紫檀木匣?！按四素毶`錄的《少林七十二絕技》秘籍副本，權作彩頭。若貧僧僥幸勝出，只望能借閱武當之武學典籍三日。若貧僧敗北，此匣秘籍，便贈予武當，以為緣法。”

賭注相對合理，更像學術交流。

喬天朗聲一笑，氣度超然：“明王言重。切磋論道，意在交流，何須賭注？無論勝負，明王既至，便是我武當貴客。至于武學只要非核心典籍，明王若有興趣，喬某允你觀摩參詳便是。今日之事，只論道，不論利。”

這番姿態(tài)，讓鳩摩智既感意外又覺臉上有光。他合十贊道：“喬掌門胸襟，貧僧感佩。那這文斗第一題，便由貧僧拋磚引玉?！彼裆徽?，朗聲發(fā)問，聲傳四野：

“佛門《金剛經(jīng)》有云：‘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覇枺粢磺猩?、音聲皆是虛妄，那我等禮佛拜像，誦經(jīng)念佛，豈非皆是徒勞，乃至入了邪道？”

此問精深，直指佛學“空”、“有”之辨核心。

喬天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側身對身旁一位沉默寡言的青衫書生溫和道：“裳兒，你素來勤讀道藏，亦涉獵三教經(jīng)典，你且去向大師討教一二”

黃裳越眾而出，先行一禮，姿態(tài)從容，眼神澄澈睿智，聲音平和清晰：“明王此問，切中肯綮。晚輩淺見，竊以為經(jīng)文真意，并非否定禮佛誦經(jīng)之‘相’，而在破除修行者對‘相’的執(zhí)著?！?/p>

他略頓，條分縷析：“拜佛之‘相’，誦經(jīng)之‘聲’，如同渡河之舟筏，乃引渡初心者收攝身心、漸次入門之方便法門，此為‘借假修真’。然，若過于執(zhí)著金身莊嚴、鐘鼓嘹亮，乃至心生分別、妄求福報，便是住了‘色相’，生了‘音聲’之妄念，心為物役，故言‘行邪道’?！?/p>

“故而，‘不能見如來’之真義，非是如來不在，而是執(zhí)著之心，如烏云蔽日，障蔽了本自清凈、能見如來的般若慧眼。若能‘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于禮佛時不著佛相，于誦經(jīng)時不滯經(jīng)聲，物來則應，過去不留，則一切聲色，無非般若；舉手投足，皆是道場。是故《壇經(jīng)》云：‘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x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

黃裳引經(jīng)據(jù)典，娓娓道來，不僅闡釋了《金剛經(jīng)》的“破執(zhí)”之要，更以《壇經(jīng)》的“世間覺”圓融貫通，將看似矛盾的“空”與“有”、“相”與“性”完美統(tǒng)一。

一番論述，如清泉流響，滌蕩心塵。

鳩摩智初時面帶矜持，漸露凝神之態(tài)，聽到精妙處，甚至不自覺微微頷首。待黃裳語畢，他竟怔在原地，眉頭緊鎖，陷入沉思。這番話，與他往日所解，角度迥異，卻更顯圓融透徹，直指本心。他下意識地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對方邏輯嚴密，義理精深，竟一時語塞。那寶相莊嚴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顯是內心受到了極大震動，原先的傲氣與矜持，在精妙的義理面前，如同冰雪遇陽，悄然消融。他張了張嘴，最終化作一聲長嘆，合十躬身：“阿彌陀佛……這位……居士所言，深得般若空性之妙義，發(fā)人深省。是貧僧……著相了?！闭Z氣中，竟帶上了幾分真誠的敬佩與慚愧。

文斗一場，武當一位弟子，竟在佛理上讓大輪明王鳩摩智心悅誠服！

此番結果，讓在場眾人無不驚異。金吒、夭夭等武當?shù)茏涌聪螯S裳的目光充滿了驚奇與自豪。連躲在后面轎子里看熱鬧的玄澄，也停止了摳腳，歪著頭，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光芒。

鳩摩智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波瀾，目光再次投向喬天，這一次，變得更加凝重與認真：“喬掌門門下，果然藏龍臥虎，貧僧佩服。這文斗，是貧僧輸了。接下來，不知可否請喬掌門親自出手，讓貧僧領略一番武當絕學之風采？

喬天臉上依舊帶著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他緩步上前，玄黑道袍無風自動，氣息淵深如海。

“明王有請，喬某自當奉陪?！?/p>

“請?！?/p>

一個“請”字落下，真武大殿前的廣場上，氣氛瞬間繃緊至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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