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評聽后,立刻冒出一個念頭:“要不,我去趟北京吧。
他不是在清華嗎?我去清華找他!”
說完,又轉(zhuǎn)頭看向周證,“老二,你跟我一塊兒去。”
周證眼神一閃,搖頭道:“我不去。
要去,你自己去。
我……沒臉去找老四?!?/p>
“沒臉?”
周父的手重重一拍桌面,聲音里滿是怒意,“現(xiàn)在,你娘被關(guān)在哪里都不知道,是在縣里,還是在市里,你還在這兒講臉不臉的!”
周證咬緊牙關(guān),半晌才悶聲開口:“以后……娘要是被放出來,我可以給她養(yǎng)老。
可去北京這事兒,我不摻合?!?/p>
話音落下,他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這個沒良心的!”
周父狠狠吐出一句,手里的旱煙袋砸在桌沿上,發(fā)出“咚”
的一聲悶響。
周評攥緊了拳頭:“我回去就去開介紹信,我去北京找老四!”
可等他到了公社辦公室,把話一說完,干部抬眼瞅了他一眼,淡淡地丟下一句:“周評,你的介紹信開不出來?!?/p>
“為啥?”
周評怔住,聲音拔高。
干部卻沒有多解釋,只是慢悠悠地說:“有人提前打過招呼了?!?/p>
周評整個人懵在原地,腳底像被釘死了一樣。
他清楚,沒有介紹信,他根本沒法去北京。
他心口一陣發(fā)涼,仿佛所有希望都被人堵死了。
而堵住他希望的人,此刻正站在北京的機場,焦急等待著。
夜色下的首都機場,航站樓的燈光在玻璃頂上映得通明,冷白的燈光與窗外的漆黑夜幕形成了鮮明對比。
周容與身形筆直,眼睛卻死死盯著出口,手腕上的表,他已經(jīng)看了不下十遍。
每一次秒針跳動,心口便跟著收緊一分。
混合著多年未見的期盼、無法言說的愧疚,以及一絲近鄉(xiāng)情怯般的惶然,種種情緒在他素來沉靜的眼眸深處翻涌,最終都化為了幾乎凝成實質(zhì)的焦灼,無聲地壓在他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