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北R老夫人嗔她,“你是我教養(yǎng)長大的,自小跟在我身邊,我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性子?總說凡事都聽祖母的,我知道你孝順,若是以前,你聽話,愿意聽我安排,我自然高興,但如今啊,此一時彼一時。祖母老了,也生怕看不清形勢。不如就讓你自己多一個選擇,自己思考自己。”
盧青妍放下書卷,沉思片刻,輕聲說:“祖母,我不是九妹妹,學不來她的本事,也不是馮女史,據(jù)說她自幼常伴宮中的太皇太后左右,孫女愿意聽您安排,您為孫女的選擇,孫女覺得都是最好的?!?/p>
盧老夫人沒忍住笑了,“也罷,是祖母想差了,你自小在我身邊長大,我依照高門主母的要求來培養(yǎng)你,如今已成型,再讓你改,是難為你。那咱們便不想了,等等范陽來信再說??傊覀儽R家的女兒,哪怕耽擱了些時候,也是不愁嫁的。”
盧青妍紅著臉點頭。
虞花凌耳目好,雖然躺在院中,但屋中的低低說話聲,往她耳朵里冒,她想不聽都不行。
不過她也沒什么想法,在她看來,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但在世家門閥里的人看來,沒有自己,只有家族。為家族而生,為家族而死,再尋常不過。
一日就在她賴在盧老夫人的院子里打發(fā)時間中過去。
傍晚時,她聽人來報,說李府的管家將廂房布置完了,請她看過指示后再走,她便回了自己的住處。
乍一進去,院子里很多地方,都有了變化,首先是盆栽桌椅等物。
其次是器具擺設。
踏進那間廂房,里面原來的東西都被清了出去,布置上也煥然一新。
香爐里香煙裊裊,水晶做簾,絞紗做帳,就連地面上鋪的毯子,都是上好的絹絲,如天青流水,繁復的花紋,與屋中擺設相得益彰,稱得內室透亮明凈。
她只看了一眼,便退出去,站在門口,重新打量院中。
李福小心翼翼覷著虞花凌臉色,“縣主,您若有覺得哪里不妥,老奴撤掉?!?,又說:“在晴朗的日子里,公子喜歡在院中讀書納涼,所以,這院中老奴就稍微布置了一番?!?/p>
虞花凌擺手,“沒有不妥,你回去吧!”
李福松了一口氣。
他離開后,馮臨歌正巧進來,站在虞花凌旁邊笑,“這李六公子,如今你可見識了吧?是個金尊玉貴養(yǎng)大的主,世家公子,你該清楚,飲食起居,都精致奢靡。比宮里,還要加個更字。否則為何許多人,不嫁皇族,偏喜歡高攀世家高門呢。”
虞花凌回憶,“我長兄好像沒他這么講究?!?/p>
“他是作為隴西李氏未來家主培養(yǎng)的李六郎。他生下來,天資聰穎,而隴西李氏長公子不止體弱,且資質平平,故而,他這個嫡幼子,被選中,得隴西李氏李公悉心栽培,可謂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瘪T臨歌道:“與范陽盧氏的長公子,生來為長,又加聰慧,故而擔負重任不同,他是不為嫡長,卻被家族寄予厚望,所以,他的默默反抗,大約就是要衣食住行作為家中最好,才對得起自己小小年紀,肩上就擔起不該他擔的屬于嫡長的責任?”
她嘆氣,“但世事多變,誰能知道,他如今成了你的贅婿?!?/p>
虞花凌:“……”
她也覺得自己挺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