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醫(yī)生,您說!”
秦東揚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問道:“手術(shù)之后,你的腿需要重新靜養(yǎng)?!?/p>
“臥床休息,三個月?!?/p>
“這三個月里,你不能下地,不能干任何重活,甚至連輕活都不能干?!?/p>
“你,能做到嗎?”
“三個月?”
李栓子剛剛下定的決心,瞬間又動搖了。
他的嘴唇哆嗦著,像是覺著這個數(shù)字太過漫長,太過可怕。
“秦醫(yī)生……三……三個月,是不是太久了點?”
“一百天?。〉乩锏那f稼可不等人,家里的婆娘孩子……”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再次垂了下去。
對于他這樣的莊稼漢來說,躺在床上一百天,什么都不干,光是吃飯,那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那是煎熬,是罪過!
看著他這副樣子,秦東-揚的臉色,第一次沉了下來。
他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罕見的嚴(yán)厲:“李栓子,我再問你一遍,之前的教訓(xùn),難道還不夠嗎?”
李栓子渾身一震。
秦東揚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如刀。
“你就是因為當(dāng)初舍不得那幾十天的工,非要拖著斷腿去搶收麥子!”
“結(jié)果呢?”
“你搶回來那點糧食,夠你下半輩子吃嗎?”
“你為了趕那一時的工,換來的,是可能半輩子都再也做不了重活!”
“難道你還想重蹈覆轍嗎?”
秦東揚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李栓子的心坎上。
是啊……
當(dāng)初張醫(yī)生千叮嚀萬囑咐,讓他躺夠一百天。
可他呢?
他看著地里金燦燦的麥子,心急如焚,總覺得自己身體壯,躺個十天半個月就沒事了。
結(jié)果,就是為了那幾天的活計,把自己的腿徹底給毀了。
這幾個月來,他瘸著腿,看著別人在田里龍精虎虎地干活,自己卻只能在一邊干瞪眼,那種悔恨,那種無力,幾乎要把他的腸子都給咬斷了。
值得嗎?
李栓子低著頭,粗糙的雙手死死地攥成了拳頭,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捏得發(f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