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護士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著那寡淡的玉米糊。
李主任看著失魂落魄的童志軍,搖了搖頭,最終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切,都在無聲中恢復(fù)了秩序,仿佛剛剛那場風(fēng)暴,從未發(fā)生過。
而另一個角落里,饒醫(yī)生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看著那個將童志軍徹底擊潰后,便面無表情地拿起自己吃光了的的餐盤,走到回收處,然后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
秦東揚的背影,挺拔,冷硬,像一把出了鞘,又緩緩歸鞘的利刃。
鋒芒畢露,卻又收放自如。
饒醫(yī)生的嘴角,在無人注意的角度,再次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冰冷的弧度。
他端起自己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口那帶著鐵銹味的涼白開。
真厲害啊,這個秦東揚。
他心里冷嗤一聲。
不過是一場小小的早餐風(fēng)波,他三言兩語,就將一個愚蠢的刺頭,變成了他用來立威的墊腳石。
先是用雷霆手段,將其定義為“逃兵”、“巨嬰”,徹底孤立。
再用悲情敘事,引動所有人的愧疚與同情,占據(jù)道德高地。
最后,用一個誅心的問題,徹底摧毀對方的意志,完成精神上的絕對碾壓。
一套組合拳下來,行云流水,干凈利落。
不僅解決了麻煩,還順便給所有人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課”。
更重要的是……饒醫(yī)生的目光,掃過那些重新開始默默吃飯,眼神卻已然變得不同的隊員們。
他看到了一種叫做“敬畏”的東西。
秦東揚,這個年輕得過分的帶隊隊長,通過踩著童志軍這塊愚蠢的石頭,在醫(yī)療隊所有人的心中,成功地、也是牢固地,立起了他絕對的權(quán)威。
好一招殺雞儆猴,好一招踩著別人上位。
饒醫(yī)生的眼神,變得愈發(fā)深邃而玩味。
這個秦東揚,比他想象的,還要棘手。
也……更有趣。
這趟大西北之行,看來,不會那么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