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個輸光了所有籌碼的賭徒,開始胡亂地指控一切。
食堂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傻子般的眼神,看著他。
連饒醫(yī)生,都無奈地搖了搖頭,端起碗,默默地喝了一口那冰冷的、帶著鐵銹味的白開水。
這場鬧劇,已經(jīng)低級到,讓他連看下去的興趣,都沒有了。
童志軍那句輸光了所有理智的指控,像一顆扔進深潭卻沒能激起半點漣漪的石子。
沉寂,一種比之前更加令人難堪的沉寂。
如果說先前是震驚,那么現(xiàn)在,就是純粹的、夾雜著憐憫的無語。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在看一個已經(jīng)徹底瘋掉的、可悲的小丑。
就連角落里的饒醫(yī)生,都幾不可聞地、從鼻腔里發(fā)出了一聲輕哼。
那聲音里,帶著一絲被愚蠢冒犯到的不悅。
他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看戲的興趣。
這場鬧劇,水平太低了。
秦東揚看著他。
他的眼神里,沒有勝利者的快意,只有一種看診時的漠然。
仿佛在看一個病入膏肓,卻拒絕承認自己有病的病人。
他終于再次開口,聲音平淡得像在陳述一份病歷報告。
“童醫(yī)生,你覺得這飯難吃,對嗎?”
童志軍還在劇烈地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瞪著他,不說話。
秦東揚的目光,緩緩掃過自己面前那碗幾乎沒動過的玉米糊。
“確實,”他居然表示了贊同,“沒什么油水,口感粗糙,帶著一股陳年的味道。”
“說它難以下咽,并不過分?!?/p>
秦東揚卻沒有去看通知軍的反應(yīng),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食堂里那些眼神質(zhì)樸、甚至帶著點畏懼的本地后勤人員。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
“但是,童醫(yī)生。”
“就是這樣我們覺得難以下咽的東西,已經(jīng)是大西北人民,能從牙縫里擠出來,招待我們這些‘外地來的專家’,最好的東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