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兒條件反射似的,瑟縮了一下脖子。
意識到不能慫,又梗梗著脖子,“哼”了一聲,再沒說話。
愛國氣的也不稀的理他娘,找臉盆、牙缸,氣呼呼的刷牙洗臉。
蔚佑之也沒有再理會李翠兒,也開始就著愛國給他倒的水洗漱。
爺兒倆洗漱好了,簡單的早飯也差不多了。
愛國把飯桌搬到炕上,又把碗筷擺好,再去掀鍋蓋端飯。
一掀開鍋蓋,發(fā)現(xiàn)只有三個玉米餅子,說明這全是早飯。
從來不跟娘耍心眼的愛國,這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jīng)跳了一下,嗖的點(diǎn)了一根導(dǎo)火索。
“娘,就鍋里這些飯?。课?guī)吨形顼堬埲ド习喟??”愛國就這么問了他娘一嘴。
李翠兒依舊是沒好氣,“飯你自己看著辦吧,俺可沒能耐給你個大少爺操持午飯,俺家這粗茶淡飯的,能進(jìn)你這高貴人的口?”
愛國此時連早飯也吃不下去了。
他非常沮喪,“娘,你可真行。你不愿給我做飯就說不愿,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我不愛聽?!?/p>
“哎呦,青天呀,這真是沒地方說理了,你不愛聽,俺就不能說了?俺屎一把尿一把的,把你拉扯大,現(xiàn)如今你成氣候了,俺就大話不敢說了?我就說了,你能把我咋地?你個逼玩意兒的?!崩畲鋬喝鰸姷恼f著。
“娘,你跟俺丈母咋這么不一樣???”愛國失望的看著他娘,“你看看,我去上班,俺丈母娘給我做了兩身新衣服,一身上班穿,一身干活穿,我從俺丈母娘家去上班,每天都給我準(zhǔn)備熱騰騰的午飯,還都是細(xì)糧?!?/p>
愛國扯了扯身上穿的衣服,又對著他娘說,“你呢?娘?你給我準(zhǔn)備啥了?別說準(zhǔn)備啥,你就是啥也不準(zhǔn)備,能給我個好臉就行,你為啥連個好臉也不給我,還陰陽怪氣的說話?娘,我去上班你這么不愿意么?我有個班上,你不高興么?”
愛國這一番話,徹底捅到了馬蜂窩,李翠兒腦子“嗡”的一聲炸了,“嘩”的一下子,把飯桌掀在了地上。
鋪天蓋地的哭聲,咒罵聲隨之而來,“你個忘恩負(fù)義的小畜生,你這是有奶便是娘啊,人家就給你幾塊破布,幾身破衣裳,就把你個小畜生收買了?哎呦呦,這個寡婦婆娘,好手段啊,用這么點(diǎn)破東西,就能挑撥離間?。∥铱墒菦]有活路了,啊呀呀,我滴個青天兒呀!啊~啊~啊~!”
李翠兒坐在炕上,拍著大腿,哭天搶地起來。
愛國被他娘整懵了。
看著一地狼藉,他的眼圈紅了。
蔚佑之瞪著眼睛,冷冷的看著李翠兒問,“李翠兒,你鬧夠了沒有?”
李翠兒這回是撒開性子,徹底放躺,“我沒鬧夠怎么滴?蔚佑之,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你也叫這個寡婦婆娘迷住了,人家就有這個本事,俺沒有。俺一輩子老老實(shí)實(shí)做人,沒這個本事勾三搭四,收買人心。可憐我李翠兒,一輩子給老蔚家當(dāng)牛做馬,臨老了,老的少的都不待見,老天爺啊,你這是要冤死活人??!啊呀呀,活不成了啊~,啊~~~?!?/p>
蔚佑之忍無可忍,起身上前,“啪”,狠狠地打了李翠兒一個耳光。
李翠兒沒有像往常一樣害怕收斂,反而起身伸出手,朝著蔚佑之臉上去撓。
蔚愛國也不管地上的狼藉了,一個箭步跳上炕,攔住他娘,李翠兒明知是兒子,也不管,卯足力氣撓了上去,愛國的臉上瞬間起了三道血痕。
蔚佑之抬起胳膊還要再打,愛國攔住了他爹,這樣下去沒完沒了了,“爹,別管娘了,咱先走吧,你不是還要去縣里么?”
蔚佑之聽了兒子提醒的話,沒再有動作,放下手,起身下炕。
蔚愛國見爹走出去了,他也放開他娘,跳下炕,也不顧得火辣辣的臉了,也準(zhǔn)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