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你以后打算怎么辦?”老奶追著問。
蔚愛國這才開口,“老奶,我想去東北試試,我?guī)煾溉チ四沁?,聽說那邊的錢挺好掙的,我去投奔他吧。”
西井老奶沉默片刻說,“去吧,啥時候走?”
蔚愛國說,“明天就走?!?/p>
然后,抬起頭看向老奶,猶豫著說,“老奶,我……,我能不能跟你借點(diǎn)路費(fèi)?我掙了錢還你,這次是真的,我不是騙人?!?/p>
老奶好一會兒不吱聲。
蔚愛國以為沒戲了,站起身要走。
“給我站下,想滾哪兒去???個不省心的兔崽子?!崩夏毯浅馑?/p>
蔚愛國聽話的站下了。
老奶顫巍巍的打開柜門,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布包,打開,里面是一摞錢。
老奶把錢都拿出來,遞給蔚愛國,“你數(shù)數(shù),這是一千塊錢?!?/p>
蔚愛國趕緊接過來,沒仔細(xì)數(shù),大體扒拉幾下,朝老奶點(diǎn)頭。
“唉!兔崽子,你造的什么孽?。 崩夏涕L嘆一聲,怒其不爭,“實(shí)話跟你說了吧。本來不打算跟你說的,可我都這把歲數(shù)了,就是熟透的柿子,不知哪天說掉就掉了。不告訴你,再讓我?guī)нM(jìn)棺材里,我對不住給錢的人那一片心意。”
蔚愛國抬頭看著老奶。
老奶沒好氣的訓(xùn)他,“看啥?猜到了吧?這錢有三百是你爹給的,剩下七百是芳杏拿來的。你爹知道你沒處去,能來我這兒,就把錢給我了,原來是囑咐我不讓跟你說的,你老奶老了,憋不住秘密。那天芳杏也來了,悄悄摸摸的把錢塞給我,說原本想把錢給你放在行李里,又怕你粗心找不著。人家孩子說,沒別的意思,知道你都敗壞掉底了,身上沒錢,說夫妻一場,不能看著你去要飯,最后給你一筆錢,讓你找個容身的地方,另娶賢妻,再生貴子吧?!?/p>
蔚愛國捧著錢,蹲在地上痛哭流涕。他的心喘口氣都疼。
西井老奶低頭看著這個從小圍在她身邊,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也是潸然淚下,兔崽子,哭有什么用?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
有些人就是這樣,幸福在手上的時候,他不去抓住,反而隨手一揚(yáng),任其滿天揮灑,再想收回來,蹤跡全無,無力回天。
蔚愛國拿著錢,回到老奶的閑置屋子,看見堆在炕上的一大堆東西。
他挨個包袱打開,一件一件,全是芳杏給他置辦的,一針一線織的毛衣褲,毛料的外套,厚厚的棉大氅,圍脖,棉鞋,手套,應(yīng)有盡有。
蔚愛國撫摸著衣物,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是芳杏給他做這些的時候,燈光下溫柔恬靜的眉眼。
一瞬間,他又淚盈于睫。
蔚愛國挑著厚重的衣物,打包好了要帶走的行李,把帶不走的又整整齊齊的包好,放在閑置的柜子里。
天還不亮,雞叫頭遍的時候,他背著行李出了門。
然后,慢慢的走到新房子,在東廂房芳杏做衣服的位置站了良久。然后又走到房后,對著蔚佑之的房間磕了三個頭。一咬牙,頭也不回的走了。
耳聰目明的吳江,蔚愛國一來就知道了,他站在窗前看著蔚愛國離去。
此時的蔚藍(lán),已經(jīng)站在小樹林里,目送蔚愛國遠(yuǎn)去。
等蔚愛國走遠(yuǎn)了,她開始她每天的必修課,蹲馬步。含胸拔背,氣沉丹田。
蔚愛國背著行李,悶著頭一直走到縣城車站。
走到大門口愣了,建福和建坤,春芳和春花齊整整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