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房軍打來的電話。
房華立刻滑開接聽鍵。
“哥!我正準(zhǔn)備過你那邊去!是找到什么……”
她的話,被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硬生生切斷。
“妹……”房軍哽咽著,“……對不起……哥……對不起你……”
房華手中的背包掉落下來。
“事情……定下來了……”房軍抽泣地說著,話斷斷續(xù)續(xù),幾乎不成句,“他們……他們拿你的工作……威脅我……說我不簽字……就……就去你學(xué)?!屇惝?dāng)不成老師……我……我沒辦法了……我真的沒辦法了……字……我簽了……”
后面那些重復(fù)的對不起和壓抑的哭聲,房華已經(jīng)聽不清了。她只覺得眼前一黑,手臂無力地垂下,手機(jī)“啪”地摔在地上。
她不知道電話是什么時候掛斷的。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過了好一會,才喃喃自語般,對著空蕩蕩的屋子,“沒事……沒事的……”
就在這時,錢安推門走了進(jìn)來。他記掛著今天是最后期限,心里放不下,特意向工頭請了假趕回來。
一進(jìn)門,他就看到房華立在屋子中央,臉色慘白,眼神渙散,腳下還掉著背包。
“咋了這是?”錢安幾個大步跨到她面前,“出啥事了?你說話?。 ?/p>
房華看向他,她強(qiáng)撐的鎮(zhèn)定徹底瓦解。淚水奪眶而出,她蹲下去,雙手緊緊抱住頭,崩潰地哭喊起來。
“沒了!……什么都沒了!……哥簽字了!他們拿我的工作逼他……他簽字了……”
錢安立刻蹲下,用力將她顫抖的身體摟進(jìn)懷里,一遍遍拍著她的背,“不哭了,不哭了……聽見沒?天塌不下來!工作他們不敢真怎么樣的,嚇唬人的!”
“為什么啊……”房華的哭聲從錢安的臂彎里悶悶地傳出來,“我就想我們能有個自己的家……怎么就這么難……為什么我什么都得不到……”
她泣不成聲,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將這些天,甚至是這些年來積壓的疲憊、不甘、失望和此刻徹底的絕望,都隨著淚水傾瀉而出。
“不就是個房子嗎?我們一磚一瓦地掙。只要我們在,家就在。你別怕,聽見沒?有我在呢!”錢安安慰她說。
房華斷斷續(xù)續(xù)說著。
“小時候……他們說家里難,就把我送到外婆家。我記得吃飯時都不敢多夾菜,晚上抱著枕頭想家,枕頭濕了又干…”她的手指揪著錢安的衣角,“當(dāng)年的教師新村他們都買了,現(xiàn)在有些都換了第二套,連車也買了。那么多年來……就我們……就我們還在租房住?!?/p>
她激動起來:“工資是漲了,可房價漲得更快!首付湊不齊,月供壓得人喘不過氣。寧寧那么爭氣,回回考前面,從小到大,學(xué)習(xí)沒讓我管過……”說到女兒,房華的哭聲里滿是愧疚,“可她連個好學(xué)校都去不了。同事家的孩子都去了私立,就她還留在這邊……”
房華抬起淚眼,絕望地看著錢安:“我在學(xué)校兢兢業(yè)業(yè)這么多年,還被學(xué)生冤枉。我連辯解都不敢太大聲,怕丟了工作……”
“這次好不容易有個機(jī)會,就在眼前了,我真的拼命去爭了。為什么…為什么每次都差這么一點(diǎn)?小時候差一點(diǎn)有個完整的家,現(xiàn)在差一點(diǎn)有自己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