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工,話不能這么說!”房軍急得額頭青筋凸起,“當年要不是算上我妹妹,這房子根本就分不下來!這是歷史事實!”
“歷史事實?”旁邊的劉工嗤笑一聲,“歷史事實能當房產(chǎn)證用嗎?我們辦事要講政策,講規(guī)定!檔案記錄那是內(nèi)部流程,不代表法律承認她的權(quán)利!”
房華強壓下喉嚨口的哽咽和那份被無視的委屈,迎上幾人的目光,“幾位老師傅,當年那種情況,很多都是口頭約定,人情往來,哪像現(xiàn)在什么都講法律文書?但我大哥確認,單位檔案里明確記錄了,是因為算上了我和我哥的人頭,大伯才分到了這套房子。我尊重政策和規(guī)定,但政策也不能完全不講歷史事實吧?當年就是因為有這個情況,組織上才認可的?,F(xiàn)在不能一句沒手續(xù)就把所有的過往都抹掉,出爾反爾,這對我們也不公平!”
房軍立刻在一旁幫腔:“是啊,張工,你們和我大伯都是幾十年的老交情,一起喝過酒,熬過夜班的,當年分房的情景,你們總該有點印象吧?怎么能現(xiàn)在全不認了呢?”
“什么叫出爾反爾?根本就沒爾過!”張工語氣強硬地打斷,“單位從來沒給過你任何書面承諾!一切都是你們自己說的!我們只看證據(jù),拿不出證據(jù),就是不行!”
一時間,辦公室里炸開了鍋。
房軍面紅耳赤地爭辯著過往,房華據(jù)理力爭強調(diào)歷史的特殊性,而幾位老同事則寸步不讓,死死咬住手續(xù)和戶口這兩條硬性標準,聲音一個比一個高。
何主任被夾在中間,眉頭越鎖越緊。
這激烈的爭執(zhí)引來了走廊外其他辦公室人員好奇的張望。
“夠了!”
何主任猛地一拍桌子,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
爭吵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他疲憊不堪地揉了揉太陽穴,目光掃過爭執(zhí)雙方,最后定格在房華臉上。
“房華同志,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的陳述和你大哥的說法,我們都聽到了。但是,就像張工他們說的,口說無憑,這是處理任何糾紛,尤其是房產(chǎn)這種重大權(quán)益問題的基本原則?!?/p>
何主任緩和了一下語氣,“你堅持有份額,可以,但必須拿出過硬的證據(jù)來。比如單位當年明確寫明因你享有份額才分配此房的書面文件,或者具有法律效力的收養(yǎng)協(xié)議、判決書等等。僅僅是共同生活過,或者檔案里一個模糊的人頭記錄,是遠遠不夠的。我很難憑你們兄妹二人的口頭陳述,就推翻現(xiàn)有的產(chǎn)權(quán)認定規(guī)則。房改涉及的是全體住戶的切身利益,我必須對所有人負責?!?/p>
“何主任說得對!”張工高聲附和,下巴微揚,篤定說著,“辦事就得講規(guī)矩,不能胡攪蠻纏!”
“下周一,最遲下周一就要把最終名單報上去了!”劉工在一旁敲著邊鼓,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房華,“時間不等人啊,不能因為個別人拖累整體進度!”
“沒有證據(jù),說什么都是白搭?!蓖豕だ浔匮a上一句。
這些話徹底封住了房華還想掙扎一下的所有去路,她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難。
何主任一臉煩躁,他下意識地伸手去端桌上那杯茶。
剛碰到茶水,他眉頭立刻緊緊皺起,不滿地“嘖”了一聲。
那杯茶,不僅涼透了,還有點苦澀,這讓他最后一點殘存的耐心也消耗殆盡。
何主任重重地將茶杯放回桌面,發(fā)出”磕噠”一聲脆響。他抬起眼,目光越過那幾個還在喋喋不休的老同事,直接看向房華,語氣冰冷。
“房華同志,情況已經(jīng)非常明確了!下周一提交名單,這是死線!”他豎起三根手指,“三天!我只給你三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