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椅上,夜色,如墨。
胡文慧關(guān)掉了手機屏幕,冰冷的金屬外殼,讓她那同樣冰涼的手指,微微一顫。
她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像一尊被遺棄在暗夜里的美麗雕塑。
她的腦海里,像被引爆了一顆海嘯炸彈,掀起的滔天巨浪,正在反復(fù)地、瘋狂地,沖擊著她過去十幾年建立起來的所有認知。
她還是不敢相信。
那首……那首清新得如同天神嘆息般的曲子,竟然是出自她的丈夫,許念之手。
這怎么可能?
大一的時候,那個穿著洗得發(fā)白的t恤的青澀少年,才是她認識的許念。
從同學(xué),到戀人,再到夫妻……這十幾年,她自認為,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更了解他,甚至,比他自己更了解他。
她知道,在音樂上,他的理論知識,是一座深不可測的寶庫。
他可以把一首復(fù)雜的交響樂,拆解得條分縷析,連她們樂團里最自負的指揮,都對他敬佩三分。
但是……理論,永遠只是理論。
她自己就是搞音樂的,她比誰都清楚,創(chuàng)作,是神的游戲。
它依賴的,是那一點點虛無縹緲的、被稱之為“天賦”的神之火種。
有些人,窮其一生,皓首窮經(jīng),也點不燃那一點火星。
而許念,在她看來,就是這樣的人。
他的才華,在“鑒賞”和“評判”,而不在“創(chuàng)造”。
可今天……
他竟然,在那樣一個被萬人羞辱的、如同地獄般的舞臺上。
在“臨時創(chuàng)作”的、不可能完成的巨大壓力下。
寫出了那樣一首……足以讓神都為之側(cè)目的作品。
而且,還是一首與“青花瓷”這個主題,契合到了極致的“命題作文”!
這已經(jīng)不是“才華”能解釋的了。
這是“神跡”。
是一個她完全無法理解的,認知之外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