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準(zhǔn)備轉(zhuǎn)場去排練室,辦公室那扇單薄的門,毫無征兆地被從外面推開了。
只見馬伯臣校長滿面春風(fēng)地站在門口,還側(cè)著身,畢恭畢敬地讓出身后一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
那人一身合體的行政夾克,頭發(fā)梳得油光锃亮,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和煦微笑,眼神卻銳利如鷹。
許念的瞳孔瞬間一縮。
這人他有印象!
不就是那天在石景山開會,那位北京文旅的趙局長嗎?
他怎么找這兒來了?
不等許念想明白,趙局長已經(jīng)一眼鎖定了他,大步流星地走來,熱情地伸出雙手:“許老師!恭喜恭喜?。÷狇R校長說您自立門戶了,我們北京文旅早就該來道賀,實在公務(wù)纏身,失禮了失禮了!”
“哪兒的話,”許念連忙在褲子上蹭了蹭手,才跟趙局長握在一起,“趙局長您太客氣了。您今天這是?”
“嗨,我這不是來‘催債’了嘛!”趙局長開了個玩笑,笑容不減,“許老師,下禮拜我們那節(jié)目就正式錄制了。您答應(yīng)給咱們北京寫的兩首歌……我這不是代表文旅,過來探探班,關(guān)心一下進度嘛!”
“哦,歌啊,”許念恍然大悟,隨即用一種理所當(dāng)然的、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的語氣,輕描淡寫地甩出四個字:
“沒寫好呢。”
趙局長的腦子里仿佛有什么東西炸了。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握著許念的手都忘了松開,整個人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
“許……許老師……”他的聲音都開始發(fā)飄,“下周末就要用啊……您……您可不興開這種玩笑……”
那表情,跟聽見了天塌下來的噩耗沒兩樣。
許念低頭瞅了瞅自己沾著包子油的手,又看了看趙局長那張快要崩盤的臉,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語氣輕松得好似在約人下館子:
“趙局長,別急。”
“我去洗個手,馬上給您寫!”
這話一出,辦公室里出現(xiàn)了極為魔幻的一幕。
鄭濤、何慧婷、楊銘等這幫自己人,全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見怪不怪地該干嘛干嘛去了。
而趙局長,則像個初次登陸地球的外星訪客,臉上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剛剛聽見了什么?”的巨大問號,整個人徹底懵了,直挺挺地愣在原地。
許念壓根沒管他,徑直走向衛(wèi)生間,嘩啦啦的水聲很快響起。
片刻后,他甩著手上的水珠走出來,目標(biāo)明確地走向角落那間唯一的獨立辦公室。
那本是給他準(zhǔn)備的辦公室,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石青青理直氣壯地“占領(lǐng)”了。
用她的話說,和張艷兩個人擠在外面的小隔間里,施展不開。
許念推門而入,石青青只是抬了抬眼皮,便默契地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出了一片桌面。
許念從包里掏出那個熟悉的五線譜本,“啪”地一聲甩在桌上,擰開筆帽,整個人便如同一臺進入了工作狀態(tài)的精密機器。
音符與文字便如開閘的洪水,從他筆下傾瀉而出。
辦公室外,馬伯臣樂呵呵地拍了拍還在石化狀態(tài)的趙局長:“別急,趙局長,坐,先坐下休息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