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分鐘后,車在家門口停穩(wěn)。
她付錢下車,拖著灌了鉛的雙腿上樓,指紋解鎖,門鎖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咔噠”聲。
門內,是濃稠如墨的黑暗和能聽見心跳的死寂。
客廳的燈沒開,安靜得像是從未有人居住過的樣板間。
張蕊兒心里咯噔一下,還以為父母早已睡下。
她隨手按亮玄關的燈,柔和的光線像潮水般瞬間涌入客廳,也照亮了那個幾乎與沙發(fā)的陰影融為一體的人影。
是她的母親,倪琳。
她像一尊風干的雕塑,死死抱著一個抱枕坐在那里。
那雙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的虛無,靈魂仿佛被抽空了,只剩下一張寫滿憔悴與愁苦的面容。
張蕊兒的心臟猛地一墜。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她換上拖鞋的動作都下意識地放輕了,幾乎是踮著腳尖挪過去,聲音飄忽地問:“媽,爸呢?您怎么還不睡?”
倪琳的眼珠艱難地轉動了一下,像生了銹的齒輪,終于從她自己的世界里掙脫出來。
她的聲音干澀得像被砂紙打磨過:“……他睡了。”
“哦……”張蕊兒應著,只覺得這里的空氣壓抑得能擰出水來,每一個分子都沉重地壓在她的胸口。
她一秒鐘也不想多待,只想逃回自己的臥室。
“那我……回屋了?!彼D身就想走。
“蕊兒,你站住。”
就在她轉身的剎那,倪琳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沒有溫度,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張蕊兒的腳步釘在了原地。她回過頭:“有事?”
倪琳緩緩抬起頭,那雙曾永遠帶著驕傲和挑剔的眼睛,此刻卻翻涌著駭人的情緒。
她死死盯著自己的小女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蕊兒,我剛才……看完你姐姐的節(jié)目后,給石青青的媽媽打了電話。我……徹底知道了你和青青,跟許念是怎么認識的了!”
最后“許念”兩個字,帶著淬毒般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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