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的發(fā)言,我都聽了。”
吳鴻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像一塊投入沸水中的冰,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
“意見,很明顯,不統(tǒng)一?!彼致朴频剞D(zhuǎn)著筆,目光掃過全場,“我記得前幾天,有個臺灣來的交換生,當(dāng)時在排練室的都還有印象吧?她說,我們搞一言堂,不民主?!?/p>
他停頓了一下,讓這句話在眾人心中發(fā)酵。
“我覺得,小姑娘的話,糙是糙了點(diǎn),但理不糙。我們是該多聽聽不同的聲音?!?/p>
說到這里,他終于圖窮匕見,將那把磨得鋒利無比的刀,亮了出來。
“不如這樣,我提議,就許念的這首作品,咱們在座的人,當(dāng)場投票!”
“除去不參與投票的劉凱和鄭煒,正好十九個人,單數(shù),符合規(guī)則。就這么定,怎么樣?”
他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陳國安,臉上掛著一抹看似征詢,實(shí)則不容置疑的微笑,“校長,您覺得呢?”
然而,他那些早已得了授意的心腹,根本不等陳國安開口,都紛紛附和吳鴻:
“吳書記說得對!投票!”
“對!就該民主投票!”
一瞬間,會議室里,這股呼聲仿佛排練過一般,從四面八方涌來,匯成一股不容抗拒的洪流。
孫國濤和馬伯臣對視一眼,心如明鏡。
吳鴻接任書記,明年的校長之位已是囊中之物。
此刻投票,投的不是歌曲,是前程,是站隊!
結(jié)果不言而喻。
孫國濤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以前開會怎么沒見你們這么積極要求投票?今兒個是串通好了,還是有人在背后授意?。?!”
他說話時,銳利的目光直刺吳鴻。
吳鴻卻仿佛沒聽見,依舊低著頭,用筆尖在記錄本上,不緊不慢地畫著圈。
美術(shù)系的伍炎又一次跳了出來,皮笑肉不笑地對孫國濤說:“孫校長,此一時彼一時嘛。以前領(lǐng)導(dǎo)沒提,我們哪敢亂說?既然吳書記提議投票,我覺得這個形式就很好,很民主!”
“你……”孫國濤指著伍炎,氣得幾乎說不出話。
陳國安看著眼前這幕鬧劇,看著一張張或諂媚、或躲閃、或狂熱的臉,心中涌起一股無法言說的悲涼。
他一直都為華藝殫精竭慮,自認(rèn)從未有過私心,到頭來,換來的卻是眾叛親離。
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嗎?
那個臺灣小姑娘的話,又在他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