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連呼吸聲都變得小心翼翼。
每個人的臉上都像覆著一層厚厚的面具,平靜得可怕。
但面具之下,是早已翻江倒海的內(nèi)心。
孫國濤和馬伯臣的眼神再次交匯,彼此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驚駭與凝重:‘吳鴻黨務提前上位,那明年的校長之位,已是囊中之物。只是……上面連招呼都不打,這是對老陳,不滿了何種地步?’
張揚的目光則若有若無地,飄向身旁的陳國安。
他看見那雙渾濁的眼睛里,不甘與解脫正在激烈地交戰(zhàn)。
這個結(jié)果,陳國安顯然早有預料,卻沒料到會是以這種近乎羞辱的方式。
“好了。”單部長忽然站起身,那聲音像是給這場啞劇畫上了句號?!敖M織交給我的任務完成了,曾司長陪我一同前來,也讓他講幾句?!?/p>
曾正光清了清嗓子,聲音里帶著官方式的期許:“華藝是國家的排頭兵藝術(shù)院校。希望在吳鴻書記的帶領下,黨務工作更上一層樓!吳鴻書記,這是組織的信任,你可不能辜負!”
吳鴻立刻起身,身子微微前傾,姿態(tài)謙恭至極:“請單部長和曾司長放心,我一定鞠躬盡瘁,做好華藝的黨務工作!”
“老曾,”單部長卻不接這套話,直接對曾正光說,“任務完成,咱們就別在這兒礙事了。新書記,還要開黨務會呢?!?/p>
說著,便要拉曾正光離開。
“哎,領導!”吳鴻連忙上前一步,做出挽留的姿態(tài),“這就要走?怎么也得吃了午飯再……”
“不了,吳書記?!痹馀牧伺乃募绨颍莿幼饕馕渡铋L,“我們都知道,人老了,就不能到處亂摻和,惹人嫌。你好好搞工作,我和單部長,回去了。”
說完,他的眼神特意飄向了仍舊僵坐著的陳國安,像是在給這句話,下一個精準的注腳。
“不行!我必須送送領導!”吳鴻又要跟上去。
“別搞這些虛的!”單部長不容置喙地,伸手將他按回了座位上。
“你剛接任,一堆事兒。開會吧?!?/p>
說完,兩人轉(zhuǎn)身便走,沒有絲毫的停留,背影決絕。
厚重的會議室門緩緩閉合,“咔噠”一聲輕響,像是一道時代的分割線。
屋子里,只剩下八個領導,和兩個大氣不敢出的秘書。
一秒。
兩秒。
三秒。
吳鴻站起身,沒有看任何人。
他邁開步子,皮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沉穩(wěn)的“噠、噠”聲。
他徑直走到了長桌的最頂端——那個剛才屬于單部長的位置,那個象征著絕對核心的位置——坦然坐下。
他面前,擺著一面小小的、鮮艷的黨旗。